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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默园的过程异常顺利,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渡空梭无声滑入默园的防御阵法,如同水滴融入湖泊,未曾激起半分涟漪。

园内一切如旧,阵法运转良好,在叶青璇同门和“烛龙”体系的协同守护下,并未受到外界风波的影响。然而,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源自更高层面的注视,似乎已经若有若无地笼罩了这片区域。那是他凝结金丹,以及万虫谷被毁这两件事叠加所必然引发的关注。

他需要时间彻底稳固金丹期的境界,更需要理清思绪,明确下一步的方向。司徒弘的提醒言犹在耳,幽冥殿及其背后势力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而在所有待办事项中,有一件事始终萦绕在他心头,随着实力的提升,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是时候,重回“寂灭居”了。

那里是他命运的转折点,是寂灭传承的起源,更隐藏着关于“虚无噬界兽”残骸以及那座洞府本身秘密的答案。当初他实力低微,只能获取最基础的传承,勉强自保。如今初结金丹,对寂灭法则有了更深理解,或许能揭开更多被尘封的真相。

将默园诸事稍作安排,嘱托叶青璇等人继续巩固防务并留意外界动向后,林默并未携带他人,只身来到了那幅曾经改变他命运的古老壁画之前。

壁画依旧静静地悬挂在密室墙壁上,画面古朴苍凉,描绘着万物归墟、星辰寂灭的景象,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如今在林默的感知中,这幅画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韵味。

之前,他需要依靠意外和特定的能量激发才能进入。而现在,他仅仅是站在壁画前,体内那暗金色的金丹便自发地轻轻震颤,与壁画深处某种同源的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能清晰地“看”到,壁画表面那层看似普通的物质之下,流动着无数细密、玄奥、由纯粹寂灭道纹构成的“锁”与“门”。

“果然……唯有真正踏入寂灭之道,才能看清归家的路径。”林默心中明悟。

他并未动用蛮力,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流淌出精纯的暗金色寂灭真元,如同绘制符箓般,在壁画上勾勒出几个蕴含特定道韵的轨迹。

嗡——!

壁画表面的景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那万物归墟的画面仿佛活了过来,星辰湮灭的光芒汇聚,形成一道旋转的、深邃的暗金色漩涡。一股远比记忆中更加浓郁、更加精纯、也更加古老的寂灭道韵,从漩涡深处扑面而来。

林默一步踏出,身形没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壁画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穿过熟悉的、短暂的空间扭曲感,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地面。那股仿佛能洗涤灵魂、却又带着万物终结苍凉的独特气息,瞬间将林默包裹。

他回来了。寂灭居。

眼前的景象,与他当初离开时似乎并无二致。空旷、简朴、亘古不变的寂静。石桌、石凳、蒲团,以及那面铭刻着《寂灭衍天诀》总纲的石壁,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然而,在林默此刻的感知中,整个寂灭居却“活”了过来。

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不再是当初筑基期时的模糊感应,而是变得无比清晰、透彻。他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如同星尘般的寂灭道则碎片;能“听”到石壁内部传来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道音低语;能感受到脚下大地深处,那如同心脏般缓慢搏动、支撑着整个洞府存在的庞大能量源——那并非灵脉,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接近“虚无”的力量。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那面总纲石壁。当初他只能勉强记下文字,理解表层含义。此刻,那些古朴的文字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无尽的道韵,演化出星辰生灭、宇宙轮回的宏大景象。他甚至能从中捕捉到一丝当初寂灭道君留下传承时的心境与意志,那是一种超脱了生死、俯瞰万物轮回的孤寂与坦然。

“万物归墟,终结亦是新生的起点……”

他轻声念诵,体内暗金色金丹随之共鸣,对这句总纲的理解,前所未有的深刻。他隐隐感觉到,这面石壁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传承宝物,其中蕴含的信息,远不止表面这些文字。

但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林默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了寂灭居的深处,那片他一直无法触及、被无形力量隔绝的区域。当初他实力不足,只能感知到那里存在着极其恐怖的东西,是寂灭居封印的核心。

如今,金丹初成,神识质变,那层无形的隔阂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道由无数繁复到极致的寂灭道纹交织而成的封印壁垒,其上流淌的力量,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这绝非金丹期修士能够布置的手段,甚至可能超越了元婴!

壁垒之后,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空间。那里,弥漫着一股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一切能量、一切存在的“虚无”气息。

“虚无噬界兽……”林默心中默念着这个从传承信息中得知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神识,如同触角般,轻轻触碰那道封印壁垒。

轰!!!

就在神识接触的刹那,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饥饿与毁灭欲望的意志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那缕神识,猛地冲入了林默的识海!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虚无之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在这片虚无的中央,匍匐着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阴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蠕动的星云,时而如同多孔的巢穴,时而又化作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它的身躯由纯粹的“虚无”构成,所过之处,星辰黯淡,星系崩解,连光线和法则都被其吞噬!

这就是虚无噬界兽!哪怕仅仅是一段残留的意志碎片,所展现出的恐怖位格,也远超林默见过的任何存在!寂灭道君与之相比,恐怕都显得渺小!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默的心脏!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刚刚凝聚的金丹在这股意志面前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其吞噬、同化!

“吼——!”

一声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暴戾的嘶吼,在他识海中炸响!那残骸,并非完全沉寂!它依然保留着一丝微弱的、却本质极高的活性与意识!

紧接着,一段混乱而破碎的信息流,夹杂着那噬界兽的低语,强行涌入:

“饥饿……永恒的饥饿……”

“道……法则……世界……皆是食粮……”

“寂灭……同道……吞噬……融合……”

“封印……削弱……时机……将至……”

“归墟……通道……钥匙……”

信息支离破碎,充满了负面情绪与毁灭欲望,但也透露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关键词!

同道?这虚无噬界兽,竟然将“寂灭”视作同道?它渴望吞噬、融合寂灭法则?

封印在削弱?时机将至?是指寂灭居的封印在随时间流逝而减弱吗?

而归墟通道……钥匙……难道这噬界兽残骸,或者寂灭居本身,与那各方势力争夺的“归墟之秘”有着直接的关联?它本身就是一扇门,或者通往某处的钥匙?

林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强行切断了那缕神识的连接,身形踉跄后退数步,额角渗出冷汗。仅仅是片刻的接触,那恐怖的意志冲击就让他神魂震荡,若非他凝聚的是蕴含寂灭真意的金丹,恐怕刚才那一下就会神识受创,甚至被那毁灭欲望污染。

他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被封印的黑暗区域。

寂灭居,远非一个简单的传承洞府。它更像是一座无比危险的监狱,关押着连寂灭道君那般大能都只能选择封印而非彻底消灭的恐怖存在。而这座监狱的钥匙,或者说与外界联系的枢纽,很可能就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所承载的寂灭传承!

“我获得的传承,既是力量,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更是一个巨大的靶子……”林默心中凛然。他终于明白,为何幽冥殿、东瀛神道、欧洲秘党都对他如此“感兴趣”。他们觊觎的,不仅仅是时溯碎片和寂灭法则本身,更是这背后所代表的,通往“归墟”或者说释放“虚无噬界兽”的可能性!

他平复下翻涌的气血和神魂,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恐惧无用,唯有掌握更强的力量,才能应对未来的危机。

他走到那面总纲石壁前,盘膝坐下。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阅读文字,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尝试引动石壁深处可能隐藏的、更深层次的传承信息,尤其是……关于如何加固封印,或者应对那“虚无噬界兽”的知识。

随着他心神沉入,暗金色金丹与石壁道韵交相辉映,石壁表面,那些古朴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动、重组,散发出更加深邃的光芒……

寂灭居的第二次探索,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将以主人的身份,尝试真正理解和掌控这片属于寂灭道君的遗泽,以及其中隐藏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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