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睡，想和瑰多待一会。
于是卡卡西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歌？”
宇智波瑰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自己编的。好听吗？我只唱给重要的人听哦。”
“好听。”
一阵沉默。
看着她阴影下细腻的锁骨，卡卡西低声道：“……白天没见到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抱歉，是纲手大人和老师不让我来。”
“那你现在？”
“我想你了，卡卡西，”宇智波瑰坦然道：“也很担心你。”
“……别担心，我没事。”
她轻笑一声：“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朋友，出了这种事，我没法不担心。”
卡卡西只是固执地重复：“我没事。”
“撒谎。”
下了定义后，宇智波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问道：“卡卡西，你还记得之前我疏远你的那次吗？”
“嗯。”
“你知道我当时疏远你是为了什么吗？”
“……嗯。”卡卡西垂下眸。
“你当时开心吗？”
他摇摇头，心中涌起说不清的愧疚。
宇智波瑰便道：“那么这几天，我也不开心。”
她抬起他的头，和他对视，两人的黑眸在此刻都盛着清淡月光，在黑夜里微亮。
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见我是想保护我，可我现在是瑰中忍，我已经不需要被保护了。”
“现在这个情况，是我要保护你。懂吗？”
她松开手，去摩挲卡卡西的唇，眉眼和声音都温柔，“看你，不喝水，嘴唇好干。”
如此被温柔对待，哪怕最近一直处在水深火热，卡卡西无法避免地感到和平的幸福。
像沉浸在一谭温热的泉水里，全身心地放松。
他听话点头：“……嗯。”
宇智波瑰笑了，按按他的嘴角痣，“睡吧。明天我从窗户走，你放心，我会每天都来。”
说罢，她闭上眼睛，表明真要睡了。
卡卡西还沉浸在幸福余韵中，他没想到今天的情绪能被这样轻松化解。
两人之间的情感一向是浓烈、用力的，如同他第一次被吻时那样。
浓烈象征着疯狂，虽然刻骨铭心，但很累。
今天就不累。
想到这，他不由得道：“瑰，你今天很不一样。”
宇智波瑰闻言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微微一笑：“怎么不一样？”
“感觉……很温柔。”卡卡西说到这有些羞涩，眼睛眨动，银色睫毛随之微颤，在月光下发亮。
他凑得更近，幸福浅笑倒映在宇智波瑰黑亮的眸中，烙下痕迹。
他道：“我好开心。”
对话声和月光流淌在静谧室内，水一样。
宇智波瑰垂眸看着这个依偎着她的人。
真敏锐。
“当然，”她蓦然一笑，“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
在宇智波瑰的陪伴下，卡卡西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至少每晚都睡得着了。
在这期间，她一点都没让卡卡西情绪波动，也尽量不询问有关旗木朔茂的事刺激他，白天还会带他躲开人群偷偷训练。
相对应的，情绪点入账不多。
可在卡卡西眼里，如果只看他和瑰的关系，那这段时光简直比他们之前还要轻松——他不会因为瑰而伤心、愤怒和嫉妒。
但和逐渐炎热的天一样，事情总要发展。
盛夏时的一天，卡卡西睡着后，宇智波瑰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往旗木朔茂的房间走去。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像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一样。
随着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甚至没有月光，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暗。
浓烈的不知名气息涌出，像是木材腐朽的味道，带着淡淡霉味和尘土的呛，一闻就让人感觉到压抑、窒息。
宇智波瑰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关上门。
“啪。”
火柴亮起，点燃了一根红烛，微弱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旗木朔茂的脸。
看到他的一瞬，宇智波瑰不由得怜悯。
他整个人瘦了几圈，曾经高大挺拔的身形看起来佝偻，面容苍白憔悴，眼眶深陷，黑眼圈浓重到像是从出生就没睡过觉，就连银色的长发都黯淡无光了。
如果不是橙黄烛火给他脸上加了点暖色，他看上去简直像具尸体。
虽然形容憔悴，但他心情好像不错，浅笑着说道，“你来了。瑰。”
“朔茂大人，您叫我。”
“呵呵……坐吧。”
于是宇智波瑰和他面对面坐下，都坐在烛火的边缘。
旗木朔茂温和地看了她，道：“谢谢你最近一直照顾卡卡西那孩子，如果没有你，这些日子卡卡西一定会很难过。”
“卡卡西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宇智波瑰摇头。
旗木朔茂脸上闪过欣慰。
这些天宇智波瑰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隔着门听到那些小动物一般的谈话时，他确信，瑰就是他能托付的人。
他目光重新放在烛火上，凝视那像太阳一样的火光。
他问道：“瑰，你觉得我错了吗？同伴和任务，你会选哪个？”
“我不知道，”宇智波瑰也看着烛火，面色平静，“所有人都说您错了，但是我不确定。我只知道，如果那个受伤的人是卡卡西，我会做出和您一样的选择。”
旗木朔茂不是真要答案，能把宇智波瑰叫来，就表明他已经有了决定，听到她的话，只是欣慰。
任务和同伴，到底要选择哪个？
旗木朔茂自己也回答不出。
本性善良的他曾经会坚定同伴的。但是如今，他发现他好像错了。
忍者作为工具，不该有同伴的概念。
这是忍者的命。
他做错了，他承受不住压力，他软弱无能，那他就还。
可在听到宇智波瑰会选择儿子时，他仍为这两个孩子感到高兴。
“卡卡西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旗木朔茂微笑，在烛火下模糊的面孔显得有些神圣，他道：“也是我的幸运。”
听到这话，宇智波瑰有了某种预感，抬眼看他。
果然，旗木朔茂笑道：“卡卡西，就交给你了。”
“您……”
他打断了她，交代道：“卡卡西脾气倔，你多担待一些，但前提是不忍着、别委屈自己，不然该骂就骂。”
“卡卡西恨我没关系，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恨我是应该的。”
“但请你不要让他怨恨村子、怨恨人们。瑰你懂事，知道怎么做，我对你是放心的。”
他又嘱咐了许多，七零八碎又分外全面。
而在这种温柔到不讲道理的嘱托下，宇智波瑰的双眼逐渐浮现水雾，泛着泪光看他。
都讲完，他仍是笑着，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伤心了。”
“但是我除了你，找不到人来托付了。”
他的笑意有一瞬带上苦涩，很快又隐去不见，如往常一样温和。
旗木朔茂凝视着她的小脸，说道：
“最后你们记住，无论是选择任务，还是同伴，选择后就坚定到底。”
“不要像我这样软弱。”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