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劲还没过，林琅歪在车窗上又睡着了。
他设置的免打扰忘记关，时间还没到，宫澈打来的电话全被静音处理，屏幕无声地亮起又暗下。
厨房里，宫父洗着菜还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宫澈在阳台上待了太久，他越等越生气，突然把青菜往水池里一摔：“真是不像话！”
水花溅到他脸上，宫母被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你又发什么脾气？不能帮忙就出去！”
“你看看！”宫父指着阳台方向，“现在装都懒得装了！我看他真就是被那个不学好的男孩带坏了！现在是破罐破摔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宫母一听他又开始来劲，反倒护了起来：“你就远远看了一会，怎么知道人家不学好？打个电话碍着你什么事了？什么时候了？你那套规矩你想守你就自己去守！”
她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放，压低声音：“我今天和你说清楚，现在已经这样了，儿子喜欢的我就喜欢！你自己一个人气去吧，没人和你一伙！”
老伴脾气越来越厉害，小老头被怼得哑了火，小声嘟囔：“都不像话...现在脾气越来越坏…”
他又默默捡起水池里的菜继续洗，水声哗哗地盖过了那些碎碎的抱怨。
宫澈不知道厨房里的小纷争，他还在纠结林琅的情况。
他知道林琅最近一直设置免打扰模式，因为林琅睡眠变浅了，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
所以连带着他都不敢在睡觉时间开手机提醒。
他想林琅可能还在补觉，可那条凌晨四点的消息又让他不安。
宫澈后悔极了，昨天不该接那通电话的，当时状态太差，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编好。
要是发条消息解释就好了，那通含糊其辞的电话，害得林琅整晚没睡踏实。
终于，在宫澈焦急的等待中，林琅免打扰模式时间到了，他立刻又拨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被接起，但那边传来的不是林琅的声音，而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林琅咳得根本说不出话，宫澈听得心都揪紧了，连声问：“怎么了？怎么咳这么厉害？”
他急得声音陡然拔高，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偷偷打电话。阳台玻璃门都没关严，声音直接传进了客厅。
林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张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只能气音回答：“没...事...”
宫澈恨不得现在就要知道林琅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他才一个晚上不在，林琅就这样了。
还没等他再问，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原来是有人冲着林琅按喇叭，他占了别人的固定车位。
林琅赶紧摇下车窗道歉：“不好意思...这就走...”短短一句话，嗓子卡了两次才说完整。
说完又控制不住地咳起来，咳得脑袋更疼了。
这动静通过话筒传过来，简直是在宫澈的心火上浇油。
林琅现在顾不上讲电话，只能先启动车子。他勉强把车挪到不远处空出来的临时车位。
停好车，他才重新拿起手机：“刚占了别人车位...挪车呢...”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厨房里准备早饭的声音自从宫澈的电话打通就默契地停了下来。
老两口竖着耳朵，听着宫澈从没关严的阳台门传来的声音。
宫澈此刻满心都是林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静已被父母听去。
他急切地问：“你现在在哪？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林琅支支吾吾不肯说。宫澈心里有了答案，直接问：“你是不是在楼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好像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你...就是觉得你电话里不对劲，怕你出事...”
那声音干涩得让人心疼：“我马上就走...不给你添麻烦...对不起...”
宫澈知道电话里说不清，急忙道：“你别动！我马上下去——”
话没说完，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只充了一小会儿的电，被他反复拨打电话彻底耗尽了。
宫澈一转身，才发现阳台门根本没关严。母亲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母亲先开口，声音平静：“他是不是在楼下？等很久了吧？带他上来吧，我多煮一碗面。”
宫澈听到这些话，心里又虚又愧：“妈，对不起，我...”
“快去吧，”她摆摆手，“饭一会就好，带上来我看看。”
宫澈点点头，然后转身就急着往外走。
厨房里，宫父把锅铲用得叮当响，炒青菜的力道大得像在拆灶台。
油星四溅中，老爷子用最响的动静表达着最沉默的不满。
宫澈出门后，厨房里的动静还是没停。
宫母听着老伴把锅铲摔得震天响，无奈道：“行了，人都下去了，你在这折腾给谁看呢？”
厨房果然安静了下来。
昨天老伴气成那样，确实把她吓得不轻，当时只能轻声细语地哄着。
但现在状态好了，她也不再一味顺着他了，短视频里说了，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不能惯，越惯越过分。
她年轻时就吃了这个亏，才把他惯出一身臭毛病，在家里又横又专制。
想着想着，她又摸出手机刷起视频。听着里面分析婆媳关系的道理，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边听还边想，要是她年轻时就有这些课该多好...
宫父听着她手机里传来的“教学声”，头都大了。
就是这些倒霉视频教的，现在年纪越大脾气也越大，还总学些乱七八糟的，他的日子明显没以前舒心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说好她做早饭，现在倒好，好人全让她当了，留自己在这煮面条...
可偏偏他现在还真有点打怵，尤其是这次手术，要是没她在身边陪着管着照顾着，他还真恢复不了这么好。
这么想着，居然把自己劝好了。
他认命地盛出青菜，往锅里加了水，又准备了四人份的面条，还拿出了两个鸡蛋，准备打两个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