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开始。教堂的几个人都编入洪山村生产队,开始参加劳动。
村里实行工分制,孩子长到十岁左右就能参与集体劳动,挣半劳力工分。
但现在宁宁有残疾,还不到年龄;
李婆婆和比尔岁数大,都六十了,那体力活就少干点,干别的不费体力的。
教堂,要悬挂标语、画像,摆放语录。
要成为附近几个村子共同的、革命和运动宣传的一个阵地。
……
德西就这么一样一样说着,比尔和小可,面面相觑地听他讲着。
这样。
改变了这座教堂的布道形式。
改变了这个主的殿堂,实际的用途。
作为传教士,对上帝的圣言不得扭曲,不得擅自添油加醋,不得使用某些无所事事、自作聪明、妄自尊大的教义。
但如今,不这样,怎么办?
要先被接纳,才能成为融入的“盐”。
比尔想起了自己在二战战场,是如何被逼着目睹,看着德军违背上帝的旨意,去屠杀战俘、洗劫一个个村庄。
平民被粗暴地拉出来,在壕沟里枪击处决。
和日军侵华时的三光政策一样,德军在战地、也曾实行过毁灭一切的焦土政策。
比尔在这里二十年,对国际上的消息,又相对封闭。
他只是看到了他不理解、不接受的那些方面。
他已经不了解如今的国际形势。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但德西知道。
他是带着一个意图革命的西德国民,对社会主义强大凝聚力的研究视野而来的。
跳出三界外,便见大乾坤。社会变革从来都具有两面性。
他看得,比比尔更高远。
小可之前除了比尔,还从未如此崇拜一个人。
现在好了,德西就是她心目中,具有\"神性\"的一个人。有通天般的能力。
*
这晚德西入睡前,小可敲门。
“德西。”
德西正在枕着胳膊,进入当日的思考模式。
“进来。”
门闩是坏的。不过这里是独立的家庭单位,大家的关系就像亲人一样,也不用上门闩。
看着这个身形娇小的姑娘进来,德西连忙从稻草床上坐起。
与昨夜小可和宁宁来给他挂蚊帐不同。
今天,浴后。只穿着短袖短裤的他,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
小可只是想跟他聊聊天。今天的事情对她触动很大,她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从没想过,竟然可以这么去解决。
德西看着这个黑发姑娘坐在书桌旁,乌溜溜的黑眸灵动,在灯光下闪烁着精芒,又有一种求知欲的渴望。
“德西。你真的会在这里定居吗?”
德西认真地点点头。
“会。”
小可的心里一安。还要问些什么来确认。
“这里的生活,比你的家好吗?”
德西看着火苗跃动下的这张脸庞。明秀干净,又似不染一尘。
那刚刚洗过的黑发,如绸缎般亮泽。少女的身上,又散发着一种自然的清香。
那润泽的唇瓣是粉色的,就透着种孩子般、不谙世事的清纯。
不知怎地,他的眼神微微一深。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笼罩了自己。
那是前所未有的,本能。
是这样地好看,又好闻。
德西未婚前守身,之后又用宗教约束禁欲。
身为男子,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过欲望。
也许是少年起,就被赋予振兴家族的责任,一言一行符合规矩。
也许,是青年时,对机械、工业等学术的兴趣。干扰了这些本能。
贝莉以成熟之姿诱惑他、引导他。是另一种冶艳。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晚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他是怎么就有那样的冲动了。
那种事,是怎么开始的?
是先要去亲吻,还是先去拥抱?
他读过爱情小说,他懂得生理知识。但还未产生过这样的冲动。
但现在一个如此清纯、幼弱、又活泼水灵的异国姑娘在身边,衣食住行又是如此接近他,那就不一样了。
他看着笑意盈盈的小可,那一双清澈的黑眸正注视着自己。
里面既有崇拜,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和依赖。
德西突然觉得有点儿口渴。喉结不自觉地,想要滚动一下。
这不正常。也有些尴尬。
德西看看自己仅仅穿着短裤的腿。他在西德穿习惯了。
若是小可不进来。他一会儿躺下时,连这件短裤,都要脱了。
这里的人都穿长裤。自己这算“衣衫不整”嚒。还是在一个清纯的姑娘面前。
他觉得有些羞赧。低头轻咳一声,来掩饰那种来自身体深处,不安的躁动。
但对这逼近而来的诱惑,显然,他高估了他的自制力。
尤其是小可就坐在他枕边书桌旁,那股子清纯干净的体香,和黑发上的湿气,满溢他鼻端的时候。
小可浴后,穿得也与白日不同。
一件白色的睡裙。露着光洁、皮肤莹润的两条胳膊,那种纤瘦匀称的线条,是少女的专属。
不高的圆领,把白皙的脖颈也露了出来。与白天的那种领子高的衬衣,截然不同。
德西不知道,这是小可夏天仅有的两件。同一样式,极简单的直筒。
因为……没有太多布。
现在没有人来了。这是小可自己,拿之前礼拜堂做弥撒时的幕布,洗干净裁了缝的。那也要省着点用。
小可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又没有母亲贴身提醒。
可今天太晚了,她听完德西说的那些,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睡前要过来再确认几句。
那睡裙低着的领口、无袖的样式,有些粗制滥造的缝合。
视线不经意间,就能透过宽大的袖口往里,看到那白皙的起伏曲线。
德西一不留神便看到了。
优美自然的弧度,是那么漂亮。
胜过他之前在博物馆所看到的,任何闻名于世的人体艺术画所绘。
这是鲜活诱人的。
而且,那种白,还不一样。
还有,袭人的香气。
德西只觉得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体内更燥了。
不过,德西是有定力的。一个某种程度上的老处男,是不会再轻易破生理的戒了。
有过一次不坚定的意外,这样的事不可以再发生。
他心绪微微荡漾着波澜,看着少女明媚清澈的笑容,声音沉静如水。
“这里,比我的家好。”
“不过,那些地里的活儿,我还没有干过。我只会种菜。”
“他们要是批评我们,怎么办?”
小可情绪有些兴奋,想到要参加村里的劳动,她还是很好奇的。
既想参与,又怕做不好。
德西看着她黑亮的眸子,感受着小姑娘的担心。
那种燥热和忍耐,让他语气都压抑着,变得低沉了很多。
“一件事,去做了才会有收获。别担心,有我呢。”
怕吵到其他人。小可又低声和他聊了些德国的见闻。等这姑娘离开房间、拉上门。
德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吹灭了灯。在月光中,凝视着头顶昏暗的蚊帐,睡不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是,他的身体实实在在,有了变化。
他忍耐着摸了摸。
小可,可是像个妹妹一般的啊。
自己怎么就对她……有了那种心思。
这样不对。
主啊。……我向您……
*
李大和马上向上级组织汇报,上级了解情况后,觉得实在比较特殊。
但最终,教堂的人被批准,全部加入本村的生产队,也写进村籍。
比尔的名字写作\"毕尔\"。小可没有父母,比尔是她的养父,便写作\"毕可\"。
德西是“司马德”。宁宁本名叫洪宁。李婆婆,叫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