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05分。
李晨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但手还在微微发抖。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直播间的画面，大部分都是一些深夜娱乐节目。他随便点开了一个，画面里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主播，穿着暴露，正在做一些擦边动作。
弹幕疯狂滚动着：
小姐姐好漂亮！
跳个舞吧！
刷火箭了！老板大气！
私聊吗？
李晨阳看着那些弹幕，突然想到了刚毕业时的理想。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进入什么知名互联网公司，做一些有意义的技术工作，改变世界。
现在呢？坐在这里审核这些低俗内容，月薪8000，还要在深夜战战兢兢地遵守一些诡异的规则。
真是讽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那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慢慢爬行，指甲划过瓷砖的声音格外刺耳。
李晨阳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记住了规则1：12点后绝不能回头看办公室后方。
爬行声越来越近了，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停在他的椅子后面。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着，装作专心工作的样子。
12点30分。
李晨阳......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很柔，像是在耳边轻语。
李晨阳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就要转身回应。但他想起了规则2，深吸一口气，开始默默数数。
一...
李晨阳...你为什么不理我？
声音更加清晰了，带着一丝委屈和幽怨。
二...
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你看看我好吗？
李晨阳的额头开始冒汗，手紧紧握着鼠标。
三。
他猛地转过身去。
身后空无一人。
走廊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和那几个埋头工作的同事。没有人看向他这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晨阳擦了擦额头的汗，重新转回来继续工作。他开始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毕竟第一天上夜班，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
但是当他看到电脑屏幕上正在审核的直播间时，突然愣住了。
画面里的女主播不见了。
整个直播间变成了一片漆黑，只有弹幕还在滚动，但内容变得很奇怪：
她去哪了？
怎么黑屏了？
主播？主播？
好像有人在后面...
李晨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赶紧切换到其他直播间，画面立刻恢复了正常。
凌晨1点。
李晨阳正在审核一个男主播的房间，对方在表演一些危险动作博取眼球。观众们疯狂刷礼物，屏幕上全是各种特效。
突然，电脑屏幕一闪，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警告！检测到异常用户】
【系统正在分析威胁级别】
【建议立即断开连接】
李晨阳想起了规则3，立刻开始关闭所有程序。他的动作很快，几秒钟内就把所有窗口都关掉了。
屏幕重新变成了桌面背景。
等他重新打开工作系统时，发现刚才审核的那个直播间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的小王也在做同样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关闭程序，然后重新启动。看起来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晨阳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小王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过得很慢。他发现这些深夜直播间的内容越来越奇怪，有些主播会突然对着镜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些房间里会出现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影子，还有些弹幕内容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观众的反应。那些打赏的金额大得惊人，动辄几千上万，就为了看这些低俗甚至诡异的内容。
这个行业到底怎么了？还是说，这个社会怎么了？
凌晨2点58分。
李晨阳看了看时间，想起规则4：凌晨3点必须去茶水间接一杯热水喝完。
他起身朝茶水间走去。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只有空调运转的低沉嗡鸣声。墙上的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茶水间在走廊尽头，门是开着的。李晨阳走进去，发现里面有一台老式的饮水机，正在轻微地震动着。
他按下热水按钮，接了一杯水。水很烫，冒着腾腾的热气。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女孩。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公司制服，但李晨阳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女孩的皮肤很白，白得有些不自然，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好。女孩主动和他打招呼，声音很轻，第一天上班？
李晨阳想起了规则5：如果看到不属于这里的人，当作没看见。
他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
身后传来女孩轻柔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让人头皮发麻。
回到座位上，李晨阳端起那杯热水一口气喝完。奇怪的是，喝完这杯水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刚才的恐惧感也减轻了不少。
但是当他坐下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一张便条纸。
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你很聪明，但还不够。——S.m.
李晨阳的心脏狂跳起来。S.m.，苏梦！
他赶紧看向四周，但所有同事都在专心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
这张纸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谁放的？
李晨阳把纸条收起来，继续工作。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审核上了，满脑子都是疑问。
那些规则真的有用吗？
苏梦到底怎么了？
这个公司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凌晨5点45分。
李晨阳看了看时间，距离6点还有15分钟。根据规则7，他必须在6点前离开办公室。
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就在这时，一个直播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房间号是999，显示观众数量为0，但打赏记录却在不断刷新。更奇怪的是，直播画面里只有一双手，在黑暗中慢慢移动着。
那双手很白，很细，像是女孩的手。
李晨阳点进去想仔细看看，但系统显示您无权限观看此直播间。
5点58分。
他赶紧关闭电脑，拿起包准备离开。就在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小王的声音：
记住，明天晚上一定要遵守规则。
为什么？李晨阳忍不住问道。
小王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因为违反规则的人，都会像苏梦一样消失。
电梯门打开了，李晨阳走了进去。在门关闭的瞬间，他看到小王还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下楼的时候，李晨阳掏出手机，想要查一下这家公司的背景资料。但不知道为什么，搜索引擎上关于星夜传媒的信息少得可怜，只有一些招聘广告和简单的企业注册信息。
走出大楼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街上开始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清扫，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李晨阳知道，他的生活已经不再正常了。
那七条规则，苏梦的失踪，999号直播间...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中。
而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已经离不开这份工作了。
房租、生活费、信用卡账单...现实的压力让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在这个诡异的公司工作下去。
哪怕知道这里可能有危险。
这就是内卷时代年轻人的悲哀吧——明知前方是深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因为身后，是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