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民皱着眉问：
“李成阳到底是不是黑警？有没有结论？”
骆山河摇头：
“没有。”
刘鲁豫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没有结论？”
“警察一旦被举报，必须查清楚。”
“查实了，就按情节严重追究责任，要么处分，要么判刑。”
“要是被冤枉的，就该发公告恢复名誉。”
“这是铁打的规矩，怎么可能没结论？”
骆山河缓缓道：
“这正是最反常的地方。”
“按理说，程序必须走完。”
“但在李成阳这件事上，程序被人绕开了。”
刘鲁豫脸色一沉：
“谁绕的？”
骆山河继续说：
“当时的上级，贺芸，写了一份建议书，层层上报，最后由当时绿藤市政法口的负责人签字通过。”
“就这么把李成阳踢出警队？”
王为民猛地一拍椅背，
“荒唐！”
“组织原则和纪律不要了吗？”
“这事儿最后是谁定的？”
“我要找他问责！”
骆山河神情凝重，
“是王政。”
王为民和刘鲁豫同时一愣，
“王政？”
骆山河拿出一份材料，
“当年林汉、李成阳、麦子立三人出问题时，王政正好在绿藤市主管政法。”
“一年后他就调到省里去了。”
“现在更是坐到了很高的位置。”
两人一时无语，彼此对视，皆感棘手。
片刻沉默后，
王为民语气冷硬：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王政职位再高，他也只是人民的公仆。”
“只要触犯法律，就必须查！”
刘鲁豫点头，
“为民同志说得对。”
他接着问：
“要不要先暂停王政的职务？”
骆山河摆摆手，
“不急，我们先慢慢掌握证据。”
“祁处已经带人出去取证了。”
话音刚落，祁同伟走了进来。
身后一队人脸色都很沉重。
“组长，出大事了！”
……
骆山河、王为民、刘鲁豫齐刷刷看了过来。
三人脸色也为之一变。
祁同伟不是普通人。
他是五局特殊案件调查处的处长。
专管重特大案件。
一般的小案子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他接手的案子，不是郭小鹏那种跨国大案，就是兆辉煌这种地下大佬，最次也是哈市的雪人连环杀人那种轰动全国的案子。
他既然开口说这是大案子，三人心里都不由得一紧。
王为民问：
“什么级别的案子？”
祁同伟沉声道：
“窝案！”
“公然践踏法律的窝案！”
骆山河赶紧道：
“别绕弯子了，说重点。”
祁同伟于是继续说：
“林汉的死，有问题。李成阳被认定是黑警，也有问题。”
“我们是警察，自然要追查真相。”
“根据我们的分析，如果有人对林汉和李成阳动手，那很可能是他们在办案中得罪了人。”
“刑警和其他警种不一样。”
“像交通、治安这些，接触的多是普通百姓。”
“而刑警，打交道的都是刑案人员。”
“所以我们查了他们以前经手的案子。”
“奇怪的是，那段时间绿藤市整体很平稳，只有一起案子引起我们注意。”
“就是当年十八岁的高赫强涉嫌强奸杀人一案。”
“这个案子的性质极其严重。”
“高赫是林汉和李成阳亲手抓回来的。”
“法院当时已经判了他死刑。”
王为民皱眉问：
“这有什么问题吗？”
祁同伟轻轻摇头：
“没问题！”
“这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判死刑难平民愤。”
刘鲁豫有点疑惑：
“那你们为什么都这副表情？”
祁同伟语气沉重：
“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怀疑是高赫的亲属对林汉、李成阳怀恨在心。”
“然后设了圈套，让他们中招，或者直接栽赃陷害。”
“于是我们调看了当年的案卷。”
“结果发现，事情大条了！”
王为民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严良忍不住开口：
“高赫没死！”
什么？！
王为民、刘鲁豫、骆山河三人同时站了起来，震惊中带着愤怒，异口同声地问：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祁同伟拿出案卷：
“他真的没死。”
“我们查了资料才知道，他进监狱后立了功，死刑改成了无期。”
“后来又几次立功，无期改成了四十年有期徒刑。”
“最近一次减刑，刑期直接减到了二十年。”
“我们觉得不对劲，打电话到监狱核实，打算亲自去看看……”
“结果监狱说，他们根本没见过叫高赫的犯人。”
王为民大步上前，满脸怒火：
“这怎么可能！”
祁同伟把卷宗递给他：
“问题就出在这。”
“高赫一直在‘纸上坐牢’。”
“他一天都没进过监狱的大门。”
王为民情绪失控，怒吼道：
“高赫是重案杀人犯，按理该判死刑。”
“就算不判死，也得依法受罚。”
“现在你告诉我，他一天牢都没坐过？”
祁同伟语气冷静：
“是的。”
“我们还打了电话，录了音。”
“监狱那边说得明明白白，从头到尾，根本没接收过叫高赫的人。”
王为民越看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
骂了好一阵，他脸色发白，转身对刘鲁豫说：
“老刘，这案子大了！”
刘鲁豫早就站在他身边，脸色阴沉得像墨水。
骆山河追问：
“能查到高赫现在在哪吗？”
祁同伟表情有些奇怪。
骆山河心头一紧，声音都变了：
“别告诉我，还有别的事？”
王为民和刘鲁豫齐刷刷看向祁同伟。
中江省两位要员，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王为民沉声道：
“祁处，有什么情况你直接说！”
祁同伟轻轻叹了口气，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会信……”
话还没说完，王为民就开口打断，语气又沉又稳：
“你现在说啥，我都信。”
他扬了扬手里那份档案，
“这种离奇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祁同伟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继续说，
“我翻过高赫的卷宗，你们真的想不到——他没有父母，也没有任何亲人，是个孤儿。”
王为民、刘鲁豫、骆山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
“不可能！”
这谁信？
一个死刑犯，竟然只在纸面上服刑，背后得有多少人配合？
公检法三条线，得全部打通。
如果高赫真是个没人管的孤儿，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