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离经叛道的新闻发布会像一场十二级的舆论地震，余波经久不息。
高仇向用一种近乎“自杀式”的言论，将自己和曼联、中国队三方捆绑在了一辆失控的战车上。要么一起成神，要么一起爆炸。
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种极端、疯狂，不留任何后路的态度，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自然，也包括了卡灵顿训练基地。
高仇向办公室里，那位正拿着报纸手都在微微发抖的男人，艾德·伍德沃德。
“高！我的上帝，高！你看看这个！”
三德子几乎是冲进办公室的，他将一份《泰晤士报》重重地拍在高仇向的办公桌上，脸上写满了“我们被你骗了”的痛苦、愤怒，以及一丝……演过头了的浮夸。
报纸的头版头条用了一个极具煽动性的标题——《双面间谍？曼联的中国教练，将如何平衡俱乐部与国家队的忠诚？》
配图是高仇向在那场发布会上，带着那抹玩味笑容的特写。
“‘证明曼联，和中国队一样烂’？高，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伍德沃德痛心疾首，仿佛自己的亲儿子被后爹虐待了一样。
“董事会今天早上打了八个电话给我！赞助商那边也在问！球迷们在社交媒体上快要疯了！他们说……说我们引狼入室，说你会把俱乐部的资源，把我们最核心的战术机密，全都带去中国！”
高仇向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桌上的保温杯，热气氤氲而出，一股浓郁的枸杞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激动得快要脑溢血的伍德沃德推过去一杯。
“艾德，稍安勿躁！”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喝口茶，降降火！”
伍德沃德看着眼前那杯飘着几颗红色枸杞的浑浊液体，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操作？世界末日都要来了，你请我喝老年养生茶？
“高！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
“不，现在就是喝茶的时候！”
高仇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艾德，你知道一个优秀的厨师，是可以同时颠好几口锅的。你不能因为他多开了一个灶，就断定他会把所有的菜都烧糊。”
“可是……可是那口锅不一样！”伍德沃德急道，“那是一口……一口传说中谁碰谁糊的锅！”
“所以才需要我这个特级厨师，不是吗？”高仇向反问。
他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向了伍德沃德。
“你换个角度想，艾德。现在你只用一份薪水，就同时雇佣了英超冠军教头，和未来世界第一足球强国（预定）的主教练。”
“我们，是不是赚翻了？”
伍德沃德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一瞬。
高仇向继续加码。
“《泰晤士报》说我是双面间谍？太没想象力了！”
他嘴角一撇，带着一丝不屑。
“你应该告诉他们，我不是间谍！我是教父！”
“未来，中国最有天赋的球员，他们的足球圣地会是哪里？是伯纳乌？还是诺坎普？”
“不，是老特拉福德！”
“当曼联的青训体系和十四亿人的足球梦想深度绑定，那会是怎样一幅壮观的商业蓝图？”
“艾德，你的眼光不应该只局限在这一份报纸上！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伍德沃德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商业头脑，瞬间被这块画得无比巨大、无比诱人的“饼”给砸晕了。
他看着高仇向那张平静却充满蛊惑力的脸，脸上的愤怒和痛苦渐渐转变成了困惑、思索，以及最终的……恍然大悟。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
这哪里是危机？这分明是天大的机遇啊！
看着三德子脸上那如同川剧变脸般精彩的表情，高仇向内心冷笑。
对付商人，果然还是要用商人的逻辑。用画饼，来打败画饼。
......
办公室的风波暂时平息，但更衣室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球员们不像伍德沃德那么关心商业版图，他们只关心一件事：胜利！
训练结束后，哈兰德和德容这两个球队的战术核心，代表球员们找到了高仇向。
“头儿！”
哈兰德这个大块头，此刻却像个有点委屈的小媳妇，搓着手欲言又止。
德容则直接得多。
“头儿，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有点担心……您现在也是中国队的主教练了，以后，会不会……嗯，一不小心，把我们的核心战术……分享给他们？”
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但潜在的意思很明显：你现在身兼二职，我们凭什么还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万一哪天世界杯碰上了，你怎么办？
这是一种微妙的信任裂痕。一旦处理不好，整个球队的凝聚力都会土崩瓦解。
高仇向看着眼前两个一脸真诚却又满腹狐疑的爱将，笑了。他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解释什么叫“职业道德”，也没有赌咒发誓说自己绝不外泄。
第二天，战术分析课上。
高仇向拿出的，不是以往那块画满了各种箭头和符号的白色战术板，而是一块……漆黑的如同石碑一般的战术板。
上面用白色的粉笔写满了一堆歪歪扭扭、鬼画符一般的中文字，“声东击西”、“两翼齐飞”、“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一个个方块字，在不懂中文的球员眼里宛如来自异次元的神秘代码，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明觉厉的气息。
“咳咳！”
高仇向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指着战术板。
“伙计们，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信息泄露’，从今天起，我们的核心战术将采用全新的‘加密’方式进行布置。”
然后，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林默。
“林，你来给他们翻译一下。”
林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憋着笑，强忍着抽搐的嘴角站了起来。
在全队几十双好奇、困惑、茫然的眼睛注视下，他开始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抽象”的一次翻译工作。
“呃……教练的意思是，我们这场的第一个战术核心是……”
他指着“声东击西”四个大字。
“……Shout at East, kick at west.（在东边大喊，在西边射门）。”
更衣室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