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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市公安局的梧桐树又落了一层金黄,1990年的秋风带着凉意,卷着枯叶掠过刑侦大队的窗棂。林砚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摩挲着一份泛黄的档案袋,封皮上“1982年南州纺织厂仓库纵火案”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右下角“经办人:林卫东”的签名,却像一根针,时时刺痛他的心脏。

这是他父亲林卫东生前未破的最后一桩案子。

穿越五年,从见习菜鸟到刑侦大队队长,林砚破获了无数悬案,推动了南州刑侦技术的革新,甚至亲手摧毁了与父亲牺牲有关的“虎哥”团伙。可每当夜深人静,这份档案就会在他脑海中浮现——父亲牺牲时,他还在襁褓之中,关于父亲的一切,都来自旁人的只言片语和这些尘封的案卷。而这起纵火案,不仅是父亲的遗憾,更是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林队,技术实验室的设备调试好了,省厅送来的红外光谱仪能投入使用了!”苏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眼底却藏着对林砚的担忧。

林砚转过身,将档案袋递给她,声音低沉:“晓,帮我个忙,把这起纵火案的物证重新整理一下,尤其是现场提取的残留物样本。”

苏晓接过档案袋,指尖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案子我看过卷宗,当年现场破坏严重,仓库烧毁殆尽,只提取到少量灰烬和几块烧焦的木板,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

“当年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林砚走到办公桌前,翻开厚厚的卷宗,“1982年10月17日,南州纺织厂仓库突发大火,烧毁棉纱、布匹等物资价值三十余万元,无人员伤亡。现场勘查认定为人为纵火,但纵火点、助燃剂种类均无法确定,嫌疑人范围一度锁定在几名有盗窃前科的工人身上,可最终因证据不足,案件搁置。”

苏晓将档案袋里的物证清单摊开,眉头微蹙:“当年的勘查记录很简陋,只写了‘现场发现黑色灰烬若干,疑似煤油燃烧残留’,但没有具体的成分分析报告。”

“这就是关键。”林砚的目光锐利起来,“当年缺乏专业的检测设备,只能靠经验判断。现在我们有了红外光谱仪和气相色谱仪,可以对残留灰烬进行精准的成分分析,说不定能找到当年遗漏的线索。”

两人随即来到新建成的刑侦技术实验室,白色的实验台一尘不染,崭新的仪器整齐排列,与五年前简陋的勘查条件形成了天壤之别。苏晓小心翼翼地从密封袋中取出少量黑色灰烬,放入样品瓶中,进行前处理后,送入了红外光谱仪。

等待结果的间隙,林砚翻阅着卷宗里的证人证言。纺织厂厂长、仓库管理员、值班保安、附近居民……证词五花八门,有人说案发前看到陌生男子在仓库附近徘徊,有人说听到了爆炸声,还有人举报仓库管理员有经济问题,可能监守自盗后纵火灭迹。

“当年的调查方向太散了。”林砚揉了揉眉心,“没有核心证据,只能大海捞针。”

苏晓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激动:“林队,结果出来了!灰烬中除了棉纱和木材的燃烧产物,还检测出了松节油和硝化棉的成分!”

“松节油?硝化棉?”林砚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两种物质混合后,易燃易爆,燃烧速度极快,而且燃烧后会产生大量黑烟——这和当年卷宗里描述的‘火势蔓延迅速,浓烟滚滚’完全吻合!”

苏晓点头:“没错。松节油常用于油漆稀释,硝化棉则是制作炸药、火柴的原料,在80年代的南州,这两种东西都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获取的。”

林砚的脑海中迅速构建出当年的场景:凶手带着装有松节油和硝化棉的容器,潜入纺织厂仓库,将助燃剂洒在棉纱堆上,点火后迅速逃离。由于助燃剂燃烧速度快,加上仓库内都是易燃物资,火势很快失控,烧毁了大部分证据。

“当年为什么没检测出来?”林砚问道。

“一来是设备落后,二来是现场破坏严重。”苏晓解释道,“松节油和硝化棉燃烧后残留的特征很不明显,当年仅凭肉眼和简单的化学试剂,根本无法识别。”

有了这个关键线索,林砚立刻召集刑侦大队的警员开会。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老刑警李建国抽着烟,眉头紧锁:“松节油和硝化棉?这东西在80年代,除了油漆厂、火柴厂,还有就是……一些小作坊可能会偷偷使用。”

“李叔说得对。”林砚将检测报告复印件分发给众人,“我已经让户籍科和工商科的同事排查1982年前后,南州市及周边地区有松节油和硝化棉销售记录的单位和个人,重点排查与纺织厂有业务往来或矛盾纠纷的商家。”

“林队,我记得当年纺织厂有个合作的油漆供应商,叫‘红星油漆厂’,后来因为货款问题,和纺织厂闹过矛盾。”老警员王强突然开口,“我当年参与过这起案子的外围调查,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

林砚眼前一亮:“王哥,详细说说。”

“红星油漆厂的老板叫张富贵,1980年到1982年期间,给纺织厂供应油漆和稀释剂,包括松节油。”王强回忆道,“1982年下半年,纺织厂因为资金紧张,拖欠了红星油漆厂一笔货款,张富贵多次上门催讨,都被纺织厂厂长拒绝,两人还在厂里大吵过一架。”

“有作案动机!”林砚立刻拍板,“立刻调查张富贵的下落,以及1982年10月17日案发当晚,他的行踪。”

调查工作迅速展开。警员们通过户籍系统查询,发现张富贵在1983年就离开了南州市,前往邻省的海州市做生意,如今在海州开了一家建材公司。林砚当即决定,带着苏晓和李建国前往海州。

火车缓缓驶出南州站,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林砚望着窗外,心中感慨万千。五年前,他刚穿越而来,连现场勘查的基本工具都凑不齐,而现在,他不仅有了专业的技术实验室,还能带着团队跨省追凶。这五年,他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推动了南州刑侦事业的发展。

“在想什么?”苏晓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

“在想我父亲。”林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当年有现在的技术,这起案子或许早就破了,他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苏晓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温柔:“林队,你现在做的,就是在替父亲完成遗愿,也是在守护更多人的平安。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找到真相。”

李建国坐在对面,抽着烟,看着两人,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五年时间,他看着林砚从一个“想法古怪”的新人,成长为一名沉稳、睿智的刑侦队长,他的现代刑侦思维和专业能力,不仅破获了无数悬案,也让他这个老刑警开阔了眼界。

火车行驶了十个小时,终于抵达海州市。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林砚等人很快找到了张富贵的建材公司。如今的张富贵已经年近六十,头发花白,身材发福,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当林砚亮出警官证,提到“1982年南州纺织厂仓库纵火案”时,张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闪烁,不敢与林砚对视。

“张老板,我们是南州市公安局的,今天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林砚开门见山,“1982年,你经营的红星油漆厂与南州纺织厂有业务往来,并且因为货款问题产生过矛盾,对吗?”

张富贵的手微微颤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勉强镇定下来:“是……是有这么回事,但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和纵火案没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林砚的目光如利剑般盯着他,“我们在当年纵火案的现场残留灰烬中,检测出了松节油和硝化棉的成分,而你当年的油漆厂,恰好销售松节油。另外,我们调查到,1982年10月17日案发当晚,你没有在家,也没有在油漆厂,你的行踪不明。”

张富贵的脸色更加难看,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我……我记不清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当晚的行踪。”

“你必须记清楚!”李建国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当年因为这起纵火案,纺织厂损失惨重,多名工人失业,你知道吗?如果你是凶手,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张富贵被李建国的气势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苏晓适时开口,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张老板,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松节油和硝化棉的成分检测报告,以及你当年与纺织厂的矛盾记录,这些都足以将你列为重大嫌疑人。如果你主动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如果顽抗到底,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张富贵沉默了许久,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

“我说……我说……”张富贵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我干的……是我放的火……”

林砚等人屏住呼吸,认真听着他的供述。

“1982年,纺织厂拖欠我十万块货款,那可是我全部的积蓄,我多次催讨,厂长都以各种理由拒绝,还说我是小老板,掀不起什么风浪。”张富贵的情绪激动起来,眼中充满了恨意,“我气急败坏,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知道仓库里都是易燃物资,就从厂里拿了松节油和硝化棉,混合在一起,做成了简易的助燃剂。10月17日晚上,我趁着夜色,翻墙进入纺织厂,把助燃剂洒在仓库的棉纱堆上,点了火,然后就跑了。”

“我以为大火会烧毁一切证据,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找到了我。”张富贵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悔恨,“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每天都担心被警察抓到,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听完张富贵的供述,林砚的心中五味杂陈。父亲当年没能破获的案子,在二十多年后,终于在他的手中真相大白。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南州市公安局的电话,告知了这边的情况。

海州警方很快赶到,将张富贵带走。林砚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爸,案子破了。”林砚在心中默念,“你可以安息了。”

苏晓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队,恭喜你。”

林砚转过身,看着苏晓,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谢谢你,晓。也谢谢李叔,谢谢大家。”

李建国抽着烟,笑着说:“这都是你小子的功劳,是你用现代刑侦技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老林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林砚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了泪光。他知道,这不仅是对父亲的交代,更是对那些因纵火案而遭受损失的人们的交代。

三天后,林砚等人带着张富贵回到了南州市。消息传开,当年的纺织厂老员工纷纷赶来公安局,感谢林砚为他们讨回了公道。

在南州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林砚将这起纵火案的侦破报告放在桌上,看着“真相大白”四个字,心中感慨万千。穿越五年,他从一个依赖科技的警校高材生,成长为一名能够在落后条件下破解悬案的刑侦队长,他不仅守护了这个时代的安宁,也弥补了父辈的遗憾。

“林队,又有新案子了!”一名警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案记录。

林砚站起身,接过报案记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罪恶从未消失,而他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专业和智慧,守护一方平安。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林砚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正义的守护,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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