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南州,秋意渐浓,梧桐叶铺满了公安局门前的土路。刑侦大队办公楼后墙,一栋崭新的青砖小楼拔地而起,门口挂着一块红漆木牌,上面用宋体字写着——南州市公安局刑侦技术实验室。
林砚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警服,站在实验室门口,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木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五年了,从1985年那个懵懂的见习生,到如今的刑侦大队队长,他终于在这个时代,为南州刑侦撑起了一片“科技天”。
“林队,都准备好了!”苏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白大褂,长发束成马尾,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五年时光,曾经青涩的女法医早已褪去稚气,成为了林砚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两人的感情也在一次次并肩破案中,从默契搭档升华为灵魂伴侣。
林砚转过身,看着苏晓手中的钥匙,深吸一口气:“开吧。”
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响,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夹杂着新木材的清香扑面而来。实验室不大,却被划分得井井有条:物证储存区、痕迹检验区、法医解剖区、文件检验区,每个区域都摆放着崭新的设备——虽然在林砚看来,这些不过是后世最基础的刑侦工具,但在1990年的南州,已是顶配。
“这是省厅特批的光学显微镜,能放大五百倍,提取指纹和微量物证够用了。”苏晓指着一台金属外壳的仪器,语气中满是自豪,“还有这个,你设计的物证干燥箱,再也不用担心潮湿天气损坏证物了。”
林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铁皮柜上,那里存放着他五年来整理的刑侦笔记,里面详细记录了现代现场勘查技巧、犯罪侧写方法,还有他结合80年代实际情况改良的办案流程。这些笔记,即将成为南州刑侦警员的培训教材。
“林队,李队他们来了!”门口传来年轻警员的喊声。
林砚迎了上去,只见李建国穿着笔挺的警服,身后跟着赵伟和刑侦大队的老老少少。五年时间,李建国的头发更白了些,但精神头依旧十足,看向林砚的眼神里,早已没了当年的质疑,只剩下欣慰与敬佩。
“好小子,真让你办成了!”李建国拍着林砚的肩膀,声音有些激动,“想当年你刚来的时候,拿着个放大镜在现场蹲半天,我还说你瞎折腾,现在看来,是我老糊涂了!”
“李队,没有您的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林砚真诚地说。当年若不是李建国顶住压力,允许他用“新方法”办案,他恐怕早就被贴上“不切实际”的标签,被边缘化了。
赵伟走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林队,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跟你较劲,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指哪,我打哪!”这些年,他亲眼见证了林砚的能力,也从林砚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早已心服口服。
林砚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走,我带大家参观一下实验室,教大家怎么用这些新家伙。”
众人跟着林砚走进实验室,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当林砚演示如何用粉末提取指纹,如何通过显微镜观察微量纤维时,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太神了!这么模糊的指纹,居然能显出来!”
“以后破案,再也不用只靠腿跑、嘴问了!”
“有了这个实验室,咱们南州刑侦肯定能在全省出名!”
听着队员们的赞叹,林砚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实验室的建成,更是南州刑侦从“经验型”向“科技型”转变的开始。
参观结束后,队员们陆续离开,实验室里只剩下林砚和苏晓。苏晓走到林砚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林砚,恭喜你,你的梦想实现了。”
林砚反手握住苏晓的手,目光温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梦想,是我们所有人的。对了,晓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苏晓抬头看着他。
林砚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档案。最上面的一张,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警服,笑容刚毅,眉眼间与林砚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父亲的档案。”林砚的声音低沉下来,“五年前我刚穿越过来,就知道他是在这里牺牲的,案子一直没破。现在实验室建成了,我想重启这个案子。”
苏晓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林砚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我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父亲当年负责的是‘仓库纵火案’,1980年,城南的粮油仓库突然起火,烧毁了大量粮食,我父亲在救火时被倒塌的横梁砸中,不幸牺牲。当时定性为意外失火,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林砚拿出一份现场勘查记录,“你看,这是当年的记录,上面说现场没有发现人为纵火的痕迹,但我父亲的日记里写着,他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因为仓库的安保措施很严,不可能轻易失火。”
苏晓接过记录,仔细看了起来:“当年的勘查技术有限,很多微量物证可能没被发现。我们可以重新检查现场残留物,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嗯。”林砚点点头,“我已经联系了仓库的管理员,他还住在南州,明天我们去拜访他,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林砚和苏晓来到了城南的一个老旧小区。敲开一扇木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看到林砚身上的警服,愣了一下。
“您是张大爷吧?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林砚,这是我的同事苏晓。”林砚拿出证件,“我们想来向您了解一下1980年粮油仓库纵火案的情况。”
张大爷叹了口气,侧身让他们进来:“都过去十年了,你们怎么又想起这个案子了?”
“我父亲林建军,当年就是在救火时牺牲的。”林砚开门见山。
张大爷听到“林建军”这个名字,眼圈瞬间红了:“小林警官啊,你是建军的儿子?真是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若不是他,仓库的火势还不知道要蔓延到什么时候,他是个英雄啊!”
“张大爷,您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苏晓轻声问道。
张大爷坐在椅子上,陷入了回忆:“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大概十一点多,我听到仓库里有动静,跑过去一看,里面已经浓烟滚滚了。我赶紧报警,林警官他们很快就来了。他二话不说就冲进仓库救火,结果……”
张大爷哽咽着说不下去,林砚递给他一张纸巾,等他平复情绪后,继续问道:“张大爷,您在听到动静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张大爷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着,“好像……有一个人。那天晚上我去厕所,看到一个黑影从仓库的后墙翻了进去,当时我以为是小偷,想喊人,结果黑影很快就消失了。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那个人放的火。”
“您能描述一下那个黑影的样子吗?”林砚连忙问道。
“天黑,看不太清楚,大概一米七左右,中等身材,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张大爷努力回忆着,“对了,他走路有点跛,左腿好像不太方便。”
林砚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张大爷,谢谢您。”林砚站起身,“以后如果您想起其他事情,随时联系我们。”
离开张大爷家,苏晓说道:“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就能缩小排查范围了。1980年,住在仓库附近,走路跛脚的男性,应该不难找。”
“嗯。”林砚点点头,“我们再去仓库遗址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当年没被发现的物证。”
粮油仓库的遗址早已荒废,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周围长满了杂草。林砚和苏晓戴上手套,仔细地搜索着。
“林砚,你看这个!”苏晓突然喊道。
林砚跑过去,只见苏晓手中拿着一块烧焦的木板,木板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某种工具留下的。
“这可能是纵火工具留下的痕迹。”林砚小心翼翼地将木板放进证物袋,“我们带回实验室,用显微镜仔细检查一下。”
回到实验室,林砚将木板放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很快,木板上的痕迹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个锯齿状的印记,边缘还有一些金属残留。
“这是锯子留下的痕迹。”苏晓说道,“而且是一种特制的锯子,锯齿比普通锯子更锋利。”
林砚若有所思:“能留下这种痕迹的锯子,应该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当年南州有哪些地方卖这种锯子?”
“我去查一下当年的工商登记记录。”苏晓转身走向文件柜。
很快,苏晓找到了记录:“1980年,南州只有一家五金厂生产这种特制锯子,主要供应给建筑公司和木材厂。”
“太好了!”林砚眼睛一亮,“我们去五金厂,查一下当年的销售记录,看看谁买过这种锯子,而且符合张大爷描述的特征。”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五金厂。厂长听说他们是来查十年前的案子,连忙找出当年的销售记录。经过一番排查,一个名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王浩。
“王浩,当年是城南木材厂的工人,1980年5月买过一把特制锯子。”厂长看着记录说道,“听说他后来因为盗窃木材被开除了,左腿在一次事故中受过伤,走路有点跛。”
林砚和苏晓心中一喜,王浩的特征完全符合张大爷的描述!
“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林砚问道。
“好像还住在城南,具体地址我记不清了。”厂长说道。
林砚和苏晓立刻回到局里,调取了王浩的档案。档案显示,王浩今年四十二岁,1980年因盗窃被木材厂开除,之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住在城南的一个棚户区。
“走,我们去找他!”林砚拿起警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棚户区里,房屋低矮破旧,道路泥泞不堪。林砚和苏晓根据档案上的地址,找到了王浩的家。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动静。
“难道他不在家?”苏晓说道。
林砚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屋里一片狼藉,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他试着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走进屋里,仔细搜查起来。在一个破旧的木箱里,林砚找到了一把锯子,锯子的锯齿和木板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找到了!”林砚激动地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跛脚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林砚和苏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王浩!”林砚喝了一声。
王浩转身想跑,苏晓立刻冲上去,将他拦住。林砚上前,拿出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王浩挣扎着喊道。
“1980年,城南粮油仓库纵火案,是不是你干的?”林砚盯着他,眼神锐利。
王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是意外失火。”
“意外?”林砚拿出那块烧焦的木板和锯子,“这把锯子是你的吧?木板上的痕迹就是它留下的。张大爷亲眼看到你在案发当晚从仓库后墙翻进去,你还想狡辩?”
王浩看着证据,脸色越来越差,终于瘫倒在地上,痛哭起来:“是我,是我放的火……”
原来,1980年,王浩在木材厂工作,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钱。他知道粮油仓库里有大量粮食,就想放火把仓库烧了,趁乱偷点粮食卖钱。那天晚上,他用特制锯子锯开了仓库的后墙,进去后,他先点燃了仓库角落的麻袋,然后就跑了。没想到火势蔓延得很快,还烧死了人。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每天都提心吊胆。
“我对不起林警官,对不起那些被烧毁的粮食……”王浩不停地磕头。
林砚看着王浩,心中五味杂陈。父亲的冤案终于昭雪了,他终于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回到局里,王浩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案件顺利告破。消息传开,整个公安局都沸腾了,所有人都为林砚感到高兴。
晚上,林砚独自一人来到实验室,拿出父亲的照片,轻轻擦拭着:“爸,案子破了,您可以安息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照片上,仿佛父亲的笑容更加清晰了。林砚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还会带领刑侦大队,破更多的案子,守护南州的安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林砚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值班警员的声音:“林队,不好了,城西发现一具女尸,现场很诡异!”
林砚眼神一凝,立刻说道:“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林砚拿起警帽,快步走出实验室。夜色中,他的身影坚定而挺拔,新的案件又开始了,正义的守护,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