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南州,初夏的风带着潮湿的热气,卷着老城区巷弄里煤炉的烟火气,扑在林砚脸上。他站在南州市公安局新落成的刑侦技术实验室门口,看着“技术室”三个红漆大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父亲穿着的确良警服,笑容爽朗,背景正是南州老仓库——那个承载着父亲荣光与冤屈的地方。
“林队,市局档案室送来的旧案卷宗,您要的‘85年仓库纵火案’全在这儿了。”苏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牛皮纸案卷,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砚转过身,接过案卷,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头一沉。这起案子,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执念。父亲林卫东,1983年在追查一起走私案时,因老仓库突发大火,葬身火海,最终被定性为“意外失火,因公殉职”。可林砚清楚记得,前世整理父亲遗物时,曾发现一本残缺的日记,里面隐约提到“仓库有猫腻”“有人想掩盖真相”,字里行间的警惕,让他始终坚信,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
“技术室的设备都调试好了?”林砚问道,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的显微镜、指纹比对仪——这些他当年力排众议引进的设备,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
“都好了,微量物证提取仪和火灾残留物分析设备也能正常运转。”苏晓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支持,“虽然比不上你说的‘未来科技’,但在咱们这儿,已经是顶尖配置了。”
林砚深吸一口气,翻开案卷。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当年的勘查情况:1983年7月15日夜,南州老仓库突发大火,过火面积达三百平方米,仓库内存放的一批纺织品和五金配件全部烧毁,值班民警林卫东不幸殉职。现场勘查记录显示,起火点位于仓库西侧角落,初步判断为电线老化短路引发火灾,无人为纵火痕迹。
“电线老化?”林砚眉头紧锁,指尖划过“无人为纵火痕迹”这几个字,眼神锐利起来,“当年的勘查设备简陋,很多痕迹根本无法识别。现在,该让真相重见天日了。”
当天下午,林砚带着苏晓和技术室的警员,驱车前往老仓库。如今的老仓库早已废弃,周围杂草丛生,断壁残垣上布满了黑色的火痕,仿佛还在诉说着十七年前那场惨烈的大火。仓库大门锈迹斑斑,被一把大锁锁住,林砚让警员撬开铁锁,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和焦糊味扑面而来。
“注意脚下,保护好现场。”林砚叮嘱道,戴上手套和鞋套,率先走了进去。仓库内一片狼藉,倒塌的横梁、烧焦的木板随处可见,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炭黑。
“当年的起火点在西侧角落,我们先从那里开始勘查。”林砚根据案卷记录,径直走向仓库西侧。苏晓拿着勘查灯,仔细照亮每一寸地面,其他警员则按照林砚教的方法,用毛刷和镊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地面的灰尘。
“林队,你看这里!”一名年轻警员突然喊道。
林砚立刻走过去,只见在一块烧焦的木板下方,露出一小块暗红色的物质,质地坚硬,边缘还有灼烧的痕迹。“提取下来,带回实验室分析。”他沉声说道。
苏晓熟练地用镊子将这块物质取下,放进证物袋里,做好标记。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林砚带领团队对仓库进行了全面勘查。他们采用“分层挖掘法”,将火灾残留物按照燃烧程度分层提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夕阳西下时,他们共提取到十余份可疑物证,包括几块特殊的金属碎片、少量未完全燃烧的布料,以及一截被切断的电线。
“回去,立刻进行分析。”林砚看着装满证物的箱子,眼神坚定。
回到技术室,众人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苏晓负责分析那块暗红色物质,经过成分检测,发现其中含有松香、石蜡和硫磺——这是80年代市面上常见的“助燃剂”成分,通常用于工业焊接,绝非仓库内的常规物品。
“助燃剂!”林砚一拳砸在桌子上,“果然是人为纵火!”
另一边,技术人员对那截电线进行了检测,发现电线的断裂处有明显的剪切痕迹,并非自然老化短路。而那几块金属碎片,经过比对,确定是某种老式打火机的零件。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林砚看着检测报告,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日记里的内容,“父亲当年追查的走私案,很可能和这起纵火案有关。有人想掩盖仓库里的秘密,所以放火烧了仓库,还害死了父亲。”
“林队,当年的走私案卷宗里,记录了一个关键人物——赵天成,他是南州纺织品进出口公司的经理,当年仓库里的纺织品,就是他公司存放的。”苏晓翻阅着另一份案卷,说道,“案发后不久,赵天成就因‘身体原因’辞职,下海经商,现在是南州有名的企业家。”
林砚眼神一凛:“赵天成……这个名字,我好像在父亲的日记里看到过。”他立刻找出父亲的日记,快速翻阅,果然在其中一页看到了“赵天成形迹可疑,需重点关注”的字样。
“看来,这个赵天成有重大作案嫌疑。”林砚说道,“立刻对赵天成展开调查,了解他当年的行踪,以及他和父亲的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带领团队围绕赵天成展开了深入调查。通过走访当年的老同事、邻居,他们了解到,赵天成当年与境外走私团伙勾结,利用仓库存放走私纺织品和五金配件,父亲林卫东察觉到异常后,开始暗中调查。1983年7月15日晚,有人看到赵天成曾出现在老仓库附近,而火灾发生后,他的账户上突然多了一笔巨额资金。
“证据差不多了。”林砚看着手里的调查材料,说道,“现在,该请赵天成‘回’警局聊聊了。”
arrest warrant(逮捕令)下来的那天,赵天成正在自己的公司召开董事会。当林砚带着警员出现在会议室时,赵天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林队长,不知你突然到访,有何贵干?”赵天成故作镇定地问道。
“赵天成,我们怀疑你与1983年南州老仓库纵火案有关,以及涉嫌走私犯罪,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林砚拿出逮捕令,语气冰冷。
赵天成脸色煞白,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不可能……都过去十七年了,你们怎么还会查到……”
审讯室里,赵天成起初还百般抵赖,但当林砚拿出助燃剂检测报告、电线剪切痕迹分析、以及他当年的资金流向记录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1983年,赵天成与境外走私团伙勾结,将走私的纺织品和五金配件存放在老仓库。林卫东察觉到异常后,开始暗中调查,逐渐掌握了他的走私证据。为了掩盖罪行,赵天成买通了仓库的一名管理员,在1983年7月15日夜,趁林卫东值班时,在仓库西侧角落放置了助燃剂,点燃了仓库。为了伪造意外失火的假象,他还切断了仓库的电线,伪造成电线老化短路的痕迹。
“我本来没想杀林警官的,我只是想烧掉证据……”赵天成痛哭流涕,“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林警官……”
听到这里,林砚的眼眶泛红,父亲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他走出审讯室,看着窗外的夕阳,仿佛看到父亲穿着警服,正对着他微笑。
“爸,您放心,真相大白了,正义不会缺席。”林砚在心里默念。
几天后,南州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了1983年南州老仓库纵火案的侦破情况,宣布犯罪嫌疑人赵天成被依法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消息传开,南州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称赞林砚是“为民除害的好警察”。
林砚站在技术室的窗前,手里拿着父亲的照片,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不仅为父亲正了名,还守护了这个时代的正义。而新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他。
“林队,辖区内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受害者家里丢失了大量现金和贵重物品。”一名警员快步走进来,报告道。
林砚收起照片,眼神变得坚定:“走,出警!”
夕阳下,林砚的身影消失在警局门口,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守护南州的安宁,这条路,他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