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还停在半空，离那螺旋符号不过三指宽。刚才那一道冷光擦着眉心掠过，余威震得耳膜发麻，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他没动。
苏然的护盾碎了，绿光残片像灰烬般飘散，可她指尖仍维持着结印的姿态，掌心微颤，血丝从嘴角滑下，在下巴凝成一点暗红。
大壮战锤拄地，手臂青筋暴起，体内混沌灵力被强行压住，可岩壁边缘几处符文仍在泛黑，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啃噬着边界。
“你看到了什么？”苏然低声问，声音有点抖。
林风缓缓吐出一口气，瞳孔里幽蓝未散。漏洞之眼还在运转，识海中残留着那道反向扫描的数据流——残缺、冰冷、带着审判意味。
“它不是认人。”他收回手，掌心发烫，仿佛被烙铁贴过，“是认‘眼睛’。”
“啥意思？”大壮皱眉，“你这破眼比碎片还招灾？”
“守渊印。”林风盯着岩壁，“专验秩序碎片持有者真伪。但刚才它扫我，不是查碎片频率，是顺着漏洞之眼往里钻——它知道这不是系统原生功能。”
苏然眼神一紧：“你是说……它把你当病毒了？”
“更糟。”林风摇头，“是‘变量体’。指令里有三个字：优先清除。”
空气一沉。
大壮咧了咧嘴，笑不出来：“所以咱现在不是钥匙，是杀毒软件第一顺位干掉的玩意儿？”
“差不多。”林风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太阳穴，那里还在刺痛，“但它只拿到片段。我没让它进核心。”
他闭眼，重新调取数据。视野内，整片岩壁再次化作能量回路，螺旋符号三重环层层嵌套，七点星芒对应密钥位点，中心竖缝是认证接口。可漏洞之眼捕捉到更深层的逻辑链——阵法底层有一段加密协议，运行模式与常规验证完全不同。
“不对。”他忽然睁眼，“它不只是守门。”
“那是干啥？”大壮问。
“是诱饵。”林风声音低下来，“真正的认证不在这里。这层阵法太浅，反应太快，像是故意放我们探一次，好确认目标身份。”
苏然眯眼：“你是说……它想引我们触发清除程序，然后顺藤摸瓜？”
“不止。”林风看向通道深处，“清除之后，会留下数据残痕。它能顺着残痕反向追踪——不只是追踪我们，是追踪漏洞之眼的源头。”
他顿了顿：“这地方，怕的不是闯入者。是怕有人‘看穿’它。”
大壮听得脑仁疼：“所以咱现在是老鼠，它是猫，还特么自带摄像头？”
“嗯。”林风点头，“但现在有个机会。”
“啥？”
“它以为我只是被动持有碎片。”林风冷笑，“它不知道我能改规则。”
他说完，右手并指如刀，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灵力，淡得几乎看不见。这股灵力不是他自己发出的，而是从苏然之前布下的护膜残余波动中抽取，混入生命灵力的频率，模拟系统巡检时的信号特征。
“你要干嘛？”苏然察觉不对。
“骗它。”林风将指尖缓缓移向螺旋符号外围一个非核心节点，动作轻得像拂尘，“我不提交申请，也不硬闯。我就轻轻碰一下，装作是巡检程序路过，留个缓存痕迹。”
“万一它不买账呢？”
“那就看你的了。”林风看了她一眼，“准备再挡一次。”
苏然咬牙，绿光在指尖重新聚拢。
林风指尖落下。
触点刚接，岩壁微震。
一道细如发丝的光流瞬间逆冲而上，顺着指尖直钻识海！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撤手。
林风牙关紧咬，身体僵直，漏洞之眼疯狂运转，硬生生在神经通路中截住那道光流，将其导入识海一角隔离分析。
数据包展开——
【守渊印·子协议激活】
【目标标记：变量体】
【认证失败三次→启动湮灭协议】
【同步指令：上报主控节点“深渊之井”】
【附加权限：允许跨层级调用“清道夫单元”】
“果然。”林风猛地抽手，指尖焦黑一片，整个人后退半步，靠墙喘气，“它要报信。”
“清道夫是啥？”大壮握紧战锤。
“不清楚。”林风抹了把脸，“但名字听着就不像来打招呼的。”
苏然扶住他肩膀：“你撑得住吗？”
“没事。”林风摆手，“皮外伤。关键是——我拿到东西了。”
他闭眼，识海中那段残缺指令正在重组。虽然只有碎片，但足够拼出一条路径：**“深渊之井”是主控节点，位于能量源头深处，所有认证信息最终都会汇向那里。**
“咱们不用破解这门。”他睁开眼，“咱们绕开它。”
“怎么绕？”大壮问。
“它要上报，那就让它报。”林风冷笑，“我们顺着它的上报通道，反向潜入。”
苏然一怔：“你是说……假装被它扫描成功，让它带路？”
“不。”林风摇头，“是让它以为我们被清除了，然后顺着清理程序的返回路径，摸进去。”
大壮听得头皮发麻：“你这是要诈死啊？”
“差不多。”林风抬起右手，掌心那枚幽蓝晶体还在震颤，“只要它认定目标已灭，就会关闭部分警戒。我们趁机切断信号残留，伪装数据消散。”
“可你怎么保证它信？”苏然问。
“有个办法。”林风看向大壮，“你体内的混沌灵力，对系统有干扰性。刚才那些黑光，就是系统在排斥你。如果我们让你的能量波动突然爆发，再骤停——就像心跳骤停一样，系统很可能判定为‘清除完成’。”
大壮咧嘴：“所以我是假死托？”
“对。”林风点头，“你负责演一场猝死，我来伪造数据残迹，苏然掩护，确保没有漏网信号外泄。”
苏然皱眉：“风险太大。万一它不信，直接派清道夫出来呢？”
“那我们就打。”林风握紧刀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以少打多。”
大壮哈哈一笑：“行啊，哥，你划道，我砸墙。”
林风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忽然瞳孔一缩。
岩壁上的螺旋符号，原本缓慢旋转的三重环，竟开始逆向转动！
中心竖缝再度裂开，比之前更宽，苍白光芒蓄势待发，空气中响起低频嗡鸣，像是某种倒计时进入最后阶段。
“它要动手了！”苏然立刻结印，绿光成盾。
大壮战锤横起，体内混沌灵力猛然翻涌，黑纹爬满左臂，随时准备引爆。
林风却抬手拦住两人：“等等！别反抗！”
“啥？”
“它不是攻击。”林风盯着那道裂缝，声音发紧，“它在……重新校准。”
果然，数秒后，光芒收敛，竖缝闭合，螺旋符号恢复原状，甚至连旋转频率都变了，变得更为平缓，像是进入了待机状态。
“怎么回事？”大壮喘着粗气。
林风没答，漏洞之眼仍在扫描。片刻后，他低声道：“它收到指令了。”
“谁的？”
“不是这里的。”林风抬头，仿佛穿透岩壁看向深处，“是‘深渊之井’发来的。取消本次清除，改为观察。”
苏然愣住：“它放过我们了？”
“不是放过。”林风冷笑，“是上面有人改了命令。它现在不杀我们，是要看着我们，看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大壮骂了句脏话：“合着咱成猴戏了？”
“没关系。”林风收起晶体，目光沉静，“它要看，就让它看。”
他转向两人：“计划不变。我们继续往前走——但这次，走给它看。”
“你有谱？”
“没有。”林风咧嘴一笑，“但我有的是办法让它看不懂。”
他说完，伸手拍了拍大壮肩膀：“准备演戏。等它再扫描，你就‘死’一次。”
大壮咧嘴：“放心，哥，我演技可好了。”
林风又看向苏然：“你待命，一旦发现异常信号外泄，立刻切断。”
苏然点头，绿光在指尖流转。
三人站定，面对岩壁，气息收敛，如同猎手伏于暗处。
螺旋符号静静旋转，光芒稳定，像一只闭眼假寐的眼睛。
林风抬起右手，指尖再次凝聚那丝微弱灵力。
这一次，他不再试探。
他要主动，送一份“死亡报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