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忍了忍,看她娘的样子,还是说出了口:“我听说啊,你们别告诉别人。”
几个人的好奇心立马被钓了起来。
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不说,秋月你听说什么了?”
“我听镇上的人说,小夏这次是跟镇上的商队还有衙门的人一起去陵县,路上遇到了土匪,她身上的伤是在被土匪掳走后受的。”
“天呐,小夏被土匪掳走了。”
原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许婆子一脸的不悦,“秋月,这话可不能瞎说,你哪里听来的,谁告诉你的,别听风就是雨,你嘴巴子一张无所谓,到时候七传八传的,坏了小夏的名声。”
其他几个婶子也一脸严肃,“对啊,秋月,我们知道你跟小夏不和,但这种事你还是弄清楚了再说,不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秋月本来有些心虚,没想到这些人都向着张小夏,一股怒气涌了上来,“我说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怎么样,你们可以去问问张小夏,是不是的。”
也有好事的,看小夏不顺眼的李婶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搞不好是真的,不然别人好好传这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瞎说,你才是苍蝇,见不得别人好。”许婆子啐了一口,颠着小脚去找小夏通风报信去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小夏被土匪掳走的事情,还是很快在村里传扬开来。
“张秋月真不是个东西,一点都见不得你好。”
许婆子唾沫横飞的告状。
小夏躺在床上,好笑的看着。
她养了这么些天,脸圆润了点,皮肤白的像剥了壳的蛋,把许婆子给笑愣住了。
“哎哟小夏,都说女大十八变,老婆子我怎么觉得你一天一个样。”
小夏脸上的胎记又画了上去,不过颜色更淡了些。
既然陆寒野看到了,她也不打算再遮掩。
“张秋月有说谁跟她讲的吗?”
“还能有谁,”许婆子轻呲,“镇上除了她那个相好的还有谁。”
点名道姓杨进才。
小夏也觉得是他,不知道杨进才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没事,许婆婆,我有法子对付她。”
“你有法子就好,我实在是看不得这些人的嘴脸。”
谣言在村里越传愈烈,讲的有鼻子有眼。
“听说衣裳都被撕烂了,救回来时浑身是血,指不定受了啥委屈呢……”
“可不是,有人亲眼看见被抬回来时领口都扯开了!不是被土匪糟蹋了,能伤成那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名声算是毁了!”
柱子跟铁蛋出门,被同村孩子喊“土匪小姑”,气得跟人打了好几架,每天回来都一身灰。王
凤英去磨坊磨面,磨坊婶子故意把磨好的面粉倒撒了半袋,嘴里还嘟囔:“晦气东西,别弄脏了我的磨盘。”
王凤英跟人吵了好几架,气的脸红脖子粗。
闺女受了这么大的罪,这些人还在背后造谣,巴不得毁了了她闺女。
小夏没法再忍,托人给陆寒野传信,她勇斗土匪,舍身救人,再怎么说也值得衙门一个嘉奖吧。
陆寒野接到口信时,正在查看补种的红薯幼苗。
青山把张小夏的话复述一遍,他的眼底瞬间燃起怒火,这些人竟敢这般颠倒黑白,把救人的壮举污成苟且之事。
“备马,去县衙!”陆寒野转身就走,连外衣都没顾上换。
到了县衙,他直接找到县官,把张小夏如何追救人、如何与土匪搏斗、身上两处重伤的细节一一禀明,最后沉声道:“小夏姑娘舍身救人,却被谣言污蔑,这不仅是辱她一人,更是寒了所有见义勇为者的心。请大人为她正名!”
县官本就听闻了猎虎山土匪埋伏之事,又见过张小夏的伤情记录,当即拍板:“陆公子所言极是!此等勇烈女子,当受嘉奖!”
他立刻让人拟写嘉奖文书,用词极为郑重,写明“张小夏于匪寇埋伏之际,不顾自身安危,勇救同伴,斗匪负伤,其义可嘉”,还特意盖上县衙的朱红大印,又派了两名差役,让他们明日一早敲锣打鼓送到大山村。
陆寒野看着文书上的字迹,悬着的心才落下。
第二天午时,大山村的宁静被一阵响亮的锣声打破。
两个穿着青色公服的差役,手举“嘉奖令”木牌,一前一后敲着锣,从村口往村里走,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大山村张小夏姑娘,勇斗匪寇、舍身救人,县衙特颁嘉奖——”
村民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围在路边看热闹。
里正提前得到通知,早早候在村口,一听锣声,立刻领着几个村老迎上去,脸上笑开了花:“差役小哥,快里面请!这可是咱大山村头一回有人得衙门嘉奖!”
张秋月也挤在人群里,原本还带着几分得意,见差役手里的嘉奖文书上明晃晃写着“张小夏”三个字,脸色瞬间白了。
差役走到张小夏家院门口,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文书:
“兹有大山村村民张小夏,于猎虎山匪寇埋伏之时,见同伴淑云遭掳,毅然追上前去,徒手与匪搏斗,左臂、腹部受重创仍不退缩,终将同伴救下。其胆识过人,义勇可嘉,特颁此嘉奖,以资鼓励!”
宣读完,差役双手捧着嘉奖文书,递到被娘扶着出来的张小夏面前,语气恭敬:“张姑娘,这是您的嘉奖令,县官大人特意吩咐,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
张小夏双手接过文书,声音清亮:“多谢差役小哥,多谢县衙大人。”
围观的村民瞬间炸了锅,之前的嘀咕声变成了连连称赞:“原来小夏是救人才受伤的!真是好样的!”
“我就说嘛,小夏这孩子从小就泼辣,哪会被土匪欺负!”
“能得衙门嘉奖,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里正笑得眼睛都眯了,拍着大腿说:“这是咱大山村的福气!小夏,你这嘉奖文书得挂在村祠堂里,让后人都学学你的义勇!”
张秋月站在人群后,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开始造谣时她还有所顾虑,可见大家都在诋毁,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说,她也放开了胆子。
之前造谣时说得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难堪,周围村民投来的鄙夷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悄悄转身想要溜走。
“张秋月,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