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自动门滑开，陈星燃拎着一袋刚补货的棒棒糖走出来，夜风贴着裤管吹。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系统清理日志完成的通知页，指尖在上面轻点两下，关了。
刚走两步，迎面几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猛地刹住脚，互相推搡着挤出一个领头的。
“等等！你是不是……《音浪之巅》的作者？”
陈星燃脚步一顿，卫衣帽绳被他无意识叼进嘴里，嚼了两下。他没说话，眼神扫过她们手里举着的应援牌——“音浪大神，我们等你三年了”。
“啊？”他歪头，装傻充愣，“啥巅？我只知道泡面巅峰。”
女孩们不信，其中一个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截图：“你看这文风，这节奏，还有那个‘心跳三秒’的经典桥段，除了你能写出来谁还能写？而且你不是经常穿这身？网上都传遍了！”
陈星燃瞥了眼图，心里嘀咕：**这届网友破案能力比刑侦队还猛**。
他刚想开口否认，左眼视野忽然一颤，一行红字浮现在视线角落：
【夏洛璃抵达倒计时：02:47】
他瞳孔微缩。
她怎么会来这儿？
昨天黑客刚退，今天她就出现在自己补糖的路上，时间卡得像系统预演过的剧情。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被围住。
正想着，又一波人从商场中庭涌过来，手里全是写着“求签名”的本子。有人直接喊出声：“是他！音浪大神本人！快拍！”
人群瞬间合拢，把他围在中间。
“签个名吧！”
“合照行不行？”
“你小说里那个‘光之塔’是不是有原型？”
陈星燃后背贴上冰凉的玻璃墙，手心有点出汗。他摸了摸口袋，空的——最后一颗糖昨晚用完了，新买的还在塑料袋里，根本来不及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指向天空：“看！无人机表演开始了！”
没人动。
“真的！”他用力吹了声口哨，声音尖锐刺耳，“那边！粉色流星！”
这次所有人齐刷刷抬头，连安保都踮起脚张望。
他趁机弯腰，从两个女生之间钻出去，转身就往中庭后台通道跑。身后传来惊呼和笑声，还有人喊：“别跑啊大神！我们不查户口！”
通道尽头是贵宾专用电梯，通往地下车库。
门禁刷卡处闪着绿灯，他掏出学生卡一刷，滴了一声，门开了条缝。他闪身进去，靠墙站着喘了口气。
手机震动。
【倒计时：00:18】
他咬牙，冲向通道尽头那辆黑色保姆车——公司临时调来接人的，说是周小胖会开车，结果驾驶座空着。
“胖子又被啥设备卡住了……”他低声骂了一句，拉开车后门钻进去，反手锁死。
车内安静，灯光柔和。
他刚松下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却听见副驾驶座椅缓缓转动的声音。
咔、咔、咔。
他僵住。
座椅转了过来。
夏洛璃坐在那儿，怀里抱着设计稿，发尾还带着点湿气，像是刚洗完头就出门了。她盯着他，一句话没说，眼神像能穿透卫衣帽子直勾勾钉进他脑子里。
“……”
“解释。”她终于开口。
陈星燃喉咙动了动，手指习惯性去摸笔——没有。他又伸手进工装裤夹层，摸出一颗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糖球抵在腮帮子上，他借着咀嚼的节奏稳住心跳。
“你怎么在这儿？”他先发制人，语气轻松得像在问晚饭吃什么。
“我问你的问题。”她不动声色，“刚才外面那么多人围着你，你在躲什么？”
“我没躲。”他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们认错人了，没必要浪费时间澄清。”
“认错？”她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跑？”
“因为烦啊。”他耸肩，“你想啊，一群人非说你是外星人，你还得一本正经解释自己是地球户籍，多累。”
她眯眼：“所以你不是‘音浪大神’？”
“我不是。”他认真摇头，“我连小说都没写过几页，顶多抄过作文。”
“那这些呢？”她从设计稿下面抽出一张打印纸，摊开在他面前——是《音浪之巅》最新章节的手稿片段，边角还有他常用的火柴人涂鸦。
陈星燃眼皮跳了跳。
那是他昨晚顺手画的剧情草图，忘了收。
“这个……”他顿了下，忽然笑了，“你看这线条，像不像幼儿园美术课作业？我要真是那个大神，能画成这样？”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把纸折起来，塞回夹层。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她声音放低，“每次你出现的地方，热点就跟疯了一样冒出来。校园剧、设计展、黑客攻击……甚至连我随便改个参数，都能变成防御核心。”
“说明你厉害呗。”他笑，“我就是个跟班，蹭你光环的。”
“可你总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做了很多事。”她往前倾了点，“比如昨晚，你根本不是去补糖。”
陈星燃咬着糖，没接话。
车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地库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回响。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脚步停在车外两米处，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转身走了。
车内恢复寂静。
他慢慢把糖从左边移到右边，继续嚼。
“璃姐。”他忽然开口，“你今天这稿子上的纹路……像不像会发光的云？”
她皱眉：“别打岔。”
“我没打岔。”他指了指她怀里的设计稿，“你上次说想做‘流动的光’，结果现在这个效果，比我梦里见过的还好看。”
她一怔：“你梦里？”
“嗯。”他点头，“我前两天做梦，梦见你拿这个设计拿了国际奖，台下全是人鼓掌，我就在台下举牌子，写的是‘我家设计师牛逼’。”
她说不出话来。
他顺势把手里剩下的半颗糖递过去：“尝尝？新品限定，全城只有这家店有。”
她迟疑了一下，接过，剥开，放进嘴里。
眉头微微舒展。
“甜吗？”他问。
“齁。”她白他一眼，“跟你一样。”
他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一点。
就在这时，车顶传来轻微震动。
嗡——
一架小型无人机悬停在上方，探照灯似的光柱扫过车窗。
紧接着，车窗外飘过一张粉色纸鹤，轻轻撞在玻璃上，粘住一角。
陈星燃瞳孔一缩。
那是他昨晚折的。
他以为扔在了路灯下。
可它现在，正贴在保姆车的侧窗上，翅膀的一角还沾着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