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往警局开的路上，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清颜把爸爸的笔记本和账本紧紧抱在怀里，眼睛却死死盯着笔记本最后一页那行淡得快要看不见的铅笔字——“小心张叔”，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沉得慌。
林宗尧坐在她旁边，见她脸色发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瞎琢磨，到了警局咱们慢慢查，张叔到底是啥情况，一问就清楚。”
清颜抬头，声音有点发颤：“你说张叔……真跟王建国他们是一伙的？之前妈妈去他家借东西，还说他人挺好的，怎么会……”话没说完，她就想起妈妈被王建国抓走那天，就是去了张叔家之后出的事，当时只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说不定从那会儿起，张叔就没安好心。
李警官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这行字是陈刚写的，肯定有他的道理。陈刚在宏业公司待了十几年，能在笔记本里特意写‘小心张叔’，说明张叔要么跟那些黑勾当有关系，要么就是对你们母女俩有威胁。等会儿到了警局，我让手下去李家屯查张叔的底，看看他跟宏业公司、跟王建国有没有牵扯。”
警车很快驶进了警局大院，刚停稳，就有两个警察迎上来，接过了被押着的刘天顺和他的两个同伙。刘天顺被押着走的时候，还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清颜，嘴里嚷嚷着：“陈清颜，你给我等着！就算我栽了，还有人会找你算账！”
李警官厉声喝止：“闭嘴！到了这儿，还轮得到你嚣张！”说着，示意手下把刘天顺他们先关到审讯室，转头对清颜和林宗尧说：“你们先去办公室等着，我去审审刘天顺，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对了，账本你先拿着，等下技术科的人会过来复印存档，这可是关键证据，千万别弄丢了。”
清颜点点头，跟着林宗尧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几张办公桌，桌上堆着文件，墙上挂着辖区的地图。她找了个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账本摊开，一页页翻看着。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除了之前看到的偷税漏税、非法运输违禁品的记录，后面几页还写着几个陌生的名字，备注里写着“码头货场租金”“打通关节费用”，数额都大得吓人。
“你看这儿，”清颜指着其中一页，对林宗尧说，“这个叫‘赵老板’的，每个月都给刘天顺转十万块，备注是‘好处费’，不知道是干啥的。还有这个‘孙经理’，竟然跟宏业公司有过走私海鲜的记录，难怪之前码头总有些来路不明的冷藏车。”
林宗尧凑过来，眉头紧锁：“这些人背后肯定还牵扯着更大的网，刘天顺只是其中一个小喽啰。等李警官审出点线索，咱们就能顺着摸下去，把这些人全揪出来，给陈叔报仇。”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技术科的小王拿着文件夹走进来：“李队让我来拿账本复印，对了，林哥，清颜姐，之前查的那个陌生号码，也就是你们说的周强，我们有新发现了。”
清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什么发现？周强找到了吗？”
小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翻开说：“还没直接找到人，但我们查到这个号码最近一次通话，是昨天下午打给一个叫‘老陈’的人，定位显示在码头附近的一个小旅馆。我们查了小旅馆的入住记录，有个叫周强的人三天前住进去了，现在还没退房，不过刚才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可能出去了。”
林宗尧眼睛一亮：“那咱们现在过去找他啊！说不定他还在旅馆里，能问出更多情况。”
小王摇摇头：“李队说了，先别急着找周强，他既然一直躲着不露面，肯定有自己的顾虑，要是咱们贸然过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而且现在刘天顺的同伙还没抓完，周强要是露面，很可能会有危险。等审完刘天顺，确定安全了，再派人去旅馆蹲守。”
清颜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周强：“他帮了咱们这么多次，要是因为咱们的事被刘天顺的人盯上，可就麻烦了。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没过多久，李警官推门走进来，脸上带着点疲惫，但眼神里透着点兴奋：“刘天顺那小子，刚开始还嘴硬，后来被我拿出账本里的证据，他就有点扛不住了，找了点东西。”
“他招了啥？”清颜赶紧问。
“他承认宏业公司确实在非法运输违禁品，主要是走私的电子产品和一些没经过检验的医疗器械，那些东西都藏在码头的仓库里，之前着火的仓库就是其中一个藏货点。”李警官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道，“他还说，王建国负责在李家屯接应，帮忙把一些‘特殊货物’藏在村民家里，而张叔……确实跟他们有关系，负责给他们通风报信，比如咱们去李家屯查案的时候，张叔就偷偷给王建国发过消息。”
清颜心里一沉，果然被爸爸说中了，张叔真的有问题：“那妈妈在张叔家被抓走，是不是也是张叔提前跟王建国说的？”
“很有可能。”李警官点点头，“刘天顺说，张叔知道你家的情况，也知道陈刚藏了账本，所以一直盯着你们母女俩。不过他没说张叔具体参与了多少黑勾当，只说张叔是‘自己人’，平时主要负责传递消息。”
林宗尧皱着眉：“那咱们得赶紧去李家屯把张叔控制起来，免得他跑了，或者对清颜妈妈不利。”
“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李警官说，“小王带着两个手下去李家屯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对了，清颜，你妈妈在卫生院怎么样了？刚才忙得忘了问，要不要先去看看她？”
清颜这才想起妈妈还在卫生院，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光顾着账本的事，把妈妈忘了。我想去看看她，顺便跟她说说张叔的事，让她小心点。”
“我陪你一起去，”林宗尧站起来，“正好去李家屯看看小王那边的情况，要是张叔真有问题，咱们也能搭把手。”
李警官点点头：“行，你们路上小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账本我让技术科复印完就给你送过去，你先拿着爸爸的笔记本，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
清颜把账本交给技术科的人，揣着爸爸的笔记本，跟着林宗尧走出了警局。两人开着林宗尧的车，往李家屯的方向赶。路上，清颜一直翻看爸爸的笔记本，除了之前看到的内容，她发现有几页被撕掉的痕迹很明显，边缘还留着一点墨水印，像是“老磨坊”三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磨坊？”林宗尧看了一眼，“李家屯是不是有个老磨坊？我之前去的时候好像听说过，在村西边，早就废弃了，听说里面阴森森的，没人敢去。”
清颜心里一动：“难道爸爸把什么东西藏在老磨坊里了？那些被撕掉的 pages，说不定就是写的老磨坊的线索。”
“有可能，”林宗尧说，“等会儿看完阿姨，咱们去老磨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新东西。”
半个多小时后，车开到了村口的卫生院。清颜快步走进病房，看到妈妈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清颜扑到床边，握住妈妈的手。
妈妈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没事了，医生说就是有点受惊吓，休息两天就好。账本找到了吗？刘天顺抓到了吗？”
“找到了，账本在警局存档，刘天顺也被抓了！”清颜笑着说，随即又想起张叔的事，语气沉了下来，“妈，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张叔……他跟王建国他们是一伙的，之前你去他家被抓走，就是他给王建国通风报信的。”
妈妈愣住了，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在地上：“张叔？怎么会是他？平时看着挺老实的，还总来咱们家串门，怎么会帮着王建国做事……”
“爸早就料到了，在笔记本里写了‘小心张叔’，”清颜把笔记本递给妈妈，“刘天顺也招了，张叔负责给他们传递消息，盯着咱们家的动静。以后咱们可得离他远点，不能再相信他了。”
妈妈看着笔记本上的字，眼圈红了：“你爸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早就想到这些了，可惜……”
林宗尧在旁边安慰道：“阿姨，您别难过，陈叔的仇我们一定会报，那些坏人都会被抓起来的。对了，小王他们已经来李家屯抓张叔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正说着，清颜的手机响了，是小王打来的：“清颜姐，我们到张叔家了，但是张叔没在家，他老婆说他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在他家搜了一下，发现了这个。”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小王发来一张照片。清颜点开一看，照片上是一个黑色的小本子，上面记着一些日期和名字，还有一些数字，看起来像是记账本。最下面一行写着“陈清颜家，9月15日，有人来查”，后面跟着一个“已报”的标记。
“9月15日，不就是咱们第一次去李家屯查案的那天吗？”清颜咬牙道，“他果然在盯着咱们家，还把咱们去的消息报给了王建国。”
“我们还在他家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宏业公司的旧工牌，上面写着张叔的名字，职位是‘联络员’。”小王的声音传来，“看来张叔早就加入宏业公司的黑团队了，不仅仅是通风报信这么简单。我们已经在村里布控了，只要张叔回来，立刻就能抓住他。”
“好，辛苦你们了，有消息随时告诉我。”清颜挂了电话，心里又气又急，张叔现在没在家，不知道是跑了，还是去给其他同伙报信了。
妈妈握着清颜的手，一脸担心：“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张叔要是跑了，会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
“您别担心，”林宗尧安慰道，“小王他们已经布控了，张叔跑不了。而且警局也在查其他同伙，很快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对了，清颜，咱们不是说要去老磨坊看看吗？现在正好有空，去那边找找线索，说不定能发现陈叔藏的东西。”
清颜点点头，跟妈妈说了一声，让她在卫生院好好休息，自己则和林宗尧往村西边的老磨坊走去。老磨坊在村边的小河旁，周围长满了杂草，磨坊的门是木头做的，已经腐朽不堪，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这锁都锈成这样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林宗尧走上前，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
清颜环顾四周，突然看到磨坊旁边的石头缝里插着一把小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刻着“刚”字——是爸爸的名字！
“宗尧哥，你看这个！”清颜赶紧把钥匙拔出来，“这是爸爸的钥匙，说不定能打开磨坊的锁！”
林宗尧接过钥匙，试着插进铁锁里，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两人推开木门，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林宗尧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了磨坊内部。
磨坊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石磨放在中间，旁边堆着一些干草和破旧的农具。清颜仔细地四处查看，突然发现石磨的底座有一块松动的石头。她蹲下来，用力一搬，石头被搬开了，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铁盒子，跟码头找到的那个很像。
“这里有个铁盒子！”清颜激动地喊，伸手把铁盒子拿出来。盒子上没有锁，她轻轻一打开，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一个U盘。
“是爸爸的信！”清颜拿起信，信封上写着“给清颜”三个字，是爸爸的笔迹。她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清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宏业公司的黑幕太深，我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他们盯上，所以提前把一些重要的证据藏了起来，一个是码头吊机下的账本，另一个就是这个U盘里的东西，里面是宏业公司走私违禁品的视频和录音，还有一些高层的聊天记录，这些都是能把他们送进监狱的关键证据。
张叔不是好人，他是宏业公司高层安插在李家屯的眼线，不仅帮他们通风报信，还参与了走私货物的运输，你和妈妈一定要远离他，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之前我故意把一些假线索透露给他，就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把证据藏在了其他地方，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了你妈妈，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还有周强，他是爸爸最好的兄弟，也是唯一能信任的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也帮我藏了一些东西，要是你们遇到危险，可以找他帮忙。他不露面，是因为他的家人被宏业公司的人控制着，他不敢贸然现身，怕连累家人。
最后，老磨坊的石磨后面还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我这些年收集的宏业公司高层的犯罪证据，包括他们贿赂官员的记录，你一定要小心保管，等时机成熟，把这些证据交给李警官，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爸爸对不起你，没能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妈妈，好好活下去，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你们。”
清颜看着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爸爸为了这些证据，付出了太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握紧手里的U盘，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坏人全部绳之以法，不辜负爸爸的期望。
林宗尧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陈叔是个英雄，咱们一定会完成他的心愿。对了，信里说石磨后面还有暗格，咱们找找看。”
两人走到石磨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清颜打开文件夹，里面全是照片和文件，有宏业公司高层和官员见面的照片，还有银行转账记录，每一份都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
“这些证据太重要了！”林宗尧激动地说，“有了这些，就算宏业公司的高层想跑，也跑不掉了！”
清颜点点头，把文件夹和U盘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准备带回警局交给李警官。可就在这时，磨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张叔的声音响了起来：“清颜，你们怎么在这里？”
清颜和林宗尧同时回头，看到张叔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阴沉地盯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还在想你们去哪儿了，原来在这里找陈刚藏的东西啊。既然你们都找到了，那这些东西，就归我了！”
清颜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包抱在怀里：“张叔，你想干什么？你已经暴露了，赶紧束手就擒，不然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张叔冷笑一声：“束手就擒？我可没那么傻！只要我拿到这些证据，就能跟宏业公司的高层谈条件，他们会帮我跑路的。倒是你们，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说着，他举起木棍，朝着清颜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