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劈下的瞬间,货轮尾部剥落的漆皮下露出“LZ-7”编号,紧接着狂风如巨锤砸向船体。甲板剧烈震颤,海浪像崩塌的山峦接连拍击舷侧,主桅杆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啸。陈御风被甩向右舷,肩背重重撞上集装箱角铁,他咬牙撑起身体,防水袋中的钛合金板在颠簸中滑出半截。
周子豪正俯身检查雷达舱门锁扣,一个巨浪掀翻设备箱,他本能抬手去挡,额头撞上舱壁,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眶。金属探测仪脱手滑出,在湿滑甲板上直奔船沿。他扑过去一抓,指尖只擦过冰冷外壳,已器坠入翻涌的黑水。
“压载系统还能响应!”沈昭华的声音从舰桥广播传来,穿透风浪,“左倾32度,陀螺仪失效,航向完全丢失。”
陈御风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抬头望向桅杆顶端——闪电再次撕裂云层,十五米高的巨浪正从船尾斜面攀爬而来。就在这刹那光亮中,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稀有合金能量源】
【建议构建共振回路】
他猛地想起航展签到时获得的钛合金板,表面刻有未来六代机蒙皮结构的微缩纹路。那不是装饰,是导能矩阵。而密封铅盒里的“昭和18年”残片,正是同频信号源。
他抓起合金板冲向主桅底部接地桩,同时抽出铅盒打开。两件金属接触的瞬间,嗡鸣声低沉扩散,仪表盘上磁场读数骤升三倍,船体晃动幅度明显减弱。
“沈昭华!”他对着通讯器吼,“右舷压载舱排水阀关闭!左舷注入80%海水!立刻执行!”
指令下达的同时,船体开始人为左倾。这与风浪推力方向相反,形成对抗扭矩。但仅靠姿态调整无法持久,共振效应已出现衰减迹象。钛合金板边缘泛起微弱蓝光,随即熄灭。
“电源模块进水!”周子豪踉跄着爬回甲板,额上纱布已被雨水浸透,“备用电池组还能拆解,但需要稳定接点。”
陈御风迅速拆下合金板背面接口,发现标准不匹配。他掏出随身工具刀削断无人机电池输出端,裸露铜线缠绕固定。电流接通刹那,钛合金板再度亮起脉冲光纹,但持续不到十秒便闪烁不定。
“频率不对。”他说,“能量传输效率不足四成。”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
【可启用微型聚变储能模拟程序(临时权限)】
【持续时间:192秒】
他闭目接入思维通道,调用累积贡献值激活权限。虚拟界面展开,一组复杂参数流自动校准输出频率。现实中的钛合金板随之稳定发光,蓝光由断续转为连续波纹。
沈昭华在舰桥内双手操作压载控制台,六个独立舱室的注排水阀门同步调节。她盯着动态重心模型,手指精准拨动旋钮。每一次浪峰撞击前,船体都会提前微调姿态,如同踩着节奏跳舞。
第三次巨浪扑来时,货轮不再剧烈横摇,而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微微抬升,仿佛被无形力量托住,随后平稳回落。雷达屏幕上的轨迹线终于拉成一条直线。
“共振建立。”周子豪盯着手持终端,“龙骨应力下降至安全阈值,钢架形变报警解除。”
陈御风仍跪在甲板上,双手紧握连接线路。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在钛合金板表面,每滴落下都激起一圈细小电弧。他能感觉到系统权限正在倒计时,192秒所剩无几。
“保持当前压载配比。”他对通讯器说,“准备切换手动稳频模式。”
沈昭华点头,目光扫过洋流图谱。风暴核心区正在移动,他们已接近理论穿越窗口的最后阶段。若能在接下来三分钟内维持稳定,就有机会脱离最危险区域。
就在此时,钛合金板突然剧烈震颤。陈御风察觉电流波动异常,低头查看接口——裸露铜线因高频震荡开始熔化。他迅速拔下电池组,防止短路引发火灾。
“只能靠残片自持了。”他说。
他将残片单独置于接地桩上方,不借助任何外部能源。令人意外的是,它并未完全失效。每当闪电划破天际,残片内部便传出细微共鸣,像是在吸收大气电离能量。
沈昭华注意到这一现象,立即调取雷暴频率数据。她发现每次闪电间隔约为11.3秒,而残片共振周期恰好为11.2秒,存在微弱相位差。
“它在蓄能。”她说,“下一次雷击前七秒,手动抬升左舷压载量5%,制造预倾斜角度。”
命令被执行。船体缓缓左倾,像弓弦拉满。七秒后,一道粗大闪电直劈海面,距离货轮不足百米。冲击波掠过船体瞬间,残片爆发出刺目蓝光,整艘船仿佛被磁场所包裹,硬生生扛住了迎面而来的二十米巨浪。
浪头从船身上方掠过,未造成实质性冲击。
“成功了。”周子豪低声说,瘫坐在甲板角落。
陈御风喘着气,伸手将残片收回铅盒。就在盖子合拢的刹那,系统提示浮现:
【共振完成】
【飞行贡献值+300】
【空中帝国蓝图·第一阶段进度+7%】
他靠在集装箱边沿,左手仍握着那块钛合金板,掌心被边缘划破,血混着雨水滴落。远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短暂洒下,映得海面银白起伏。
沈昭华走出舰桥,发丝凌乱贴在脸颊,右手无名指轻轻摩挲翡翠戒指。她站在指挥台前,调出下一程洋流预测图,手指悬停在某个坐标点上。
“航线没有偏离。”她说。
周子豪包扎好伤口,捡起修复后的探测仪,重新校准频率。显示屏上,残片能量波动曲线仍未归零,反而呈现出规律性起伏,周期与某种加密信号极为相似。
“这不是自然残留。”他抬头看向陈御风,“有人还在发送唤醒指令。”
陈御风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水痕,望向远方逐渐平息的海面。风势已退,但警报灯依旧闪烁红光。他握紧钛合金板,感受到其内部仍有微弱震颤。
沈昭华忽然转身,目光锁定海平线某处。她没说话,只是将右手搭在雷达控制台边缘,指尖微微收紧。
周子豪的探测仪发出短促蜂鸣,屏幕显示一段高频脉冲正从东南方向逼近,速度极快,特征不同于任何民用信号源。
陈御风迈步走向舰桥,脚步沉重却坚定。他的影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拉长,与货轮尾部“LZ-7”的旧编号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