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的匿名消息尚未消散，“你忘了蜘蛛丝怕水”七字如针扎在视觉边缘。陈御风的手指未动，指尖仍压在主控台读取区，金属卡状物的棱角嵌入皮肤，留下浅痕。他没有看那行字，也没有回应任何潜在威胁，而是将意识沉入系统深处。
【调取b区生物材料实验期间同步记录的飞行员神经监测数据包】
指令无声下达。瞬间，四十七名飞行员在过去三个月内执行高强度飞行任务时的完整生理数据流涌入思维界面——脑电图谱、血氧波动、认知负荷模型、自主神经反应曲线，每一帧都精确到毫秒级。这些数据本不该存在，是系统在每次签到后自动生成的隐藏记录，只为某一刻的终极反制而储备。
他知道，这一次的攻击不再来自市场或供应链，而是直击人类文明最敏感的神经：伦理。
《自然》杂志的论文标题出现在情报面板上：“华夏五代机脑机接口引发飞行员前额叶皮层不可逆变异”。全球主流媒体已将其简化为“精神控制”“人体实验”，社交平台标签持续升温。不同于以往的技术质疑，这次披着科学外衣的指控，动摇的是公众对技术本身的信任。
陈御风抬起左手，轻敲腕表表面。秒针走动声依旧微弱，却与数据流的节奏同步。
“他们用一篇论文立神坛，我们就用数据拆神坛。”
他拨通内部通讯：“沈昭华，全球航空医学与人机协同峰会还有多久开场？”
“七小时。”她的声音冷静清晰，“组委会已收到紧急发言申请，但只给远程接入权限。”
“我不远程。”他说，“启动‘天眼-7’全息投影系统，准备现场级数据可视化演示。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见大脑如何工作。”
信号切断。三小时后，技术团队完成三维神经活动模型构建。对比组包括正常人脑、F-35飞行员、苏-57飞行员，以及华夏五代机驾驶员。数据显示，后者神经活跃度高出常人300%，但突触结构完整，无病理性增生迹象，且活跃区域集中于空间推理、多线程决策、动态预判等高阶功能区，呈现典型适应性进化特征。
“这不是损伤。”陈御风站在模拟演示台前，“这是进化。”
峰会现场，灯光聚焦讲台。陈御风步入会场，未带讲稿，仅持一枚黑色数据密钥。质疑声此起彼伏，摄像机镜头密集如刺。
他登上主控台，插入密钥。
全息影像炸裂展开——一名飞行员在模拟空战中，大脑如星河般点亮。每一道脉冲精准对应战机动作：规避机动时顶叶爆发高频信号，目标锁定瞬间颞叶形成闭环反馈，超音速变轨时小脑与前额叶协同激活，构成前所未有的神经协同网络。
“你们称这为异常？”他的声音穿透全场，“我称之为突破。当你们还在争论是否该让人脑与机器连接时，我们的飞行员已经用思维驾驭风暴。”
画面切换至对比图谱。F-35飞行员在复杂环境下出现显着认知延迟，苏-57驾驶员依赖手动干预频繁；而华夏飞行员在同等任务中，决策速度提升47%，操作误差下降至0.12%。
“他们的大脑不是病变。”他指向投影中心，“是在学习成为更好的飞行器官。”
全场寂静三秒。随后，掌声由零星转为雷动。多名神经科学家起身提问，要求获取原始数据进行独立验证。
陈御风点头：“我们不怕检验。真正害怕检验的，是那些躲在论文背后，从未让战机飞上天空的人。”
当天深夜，系统提示音响起：
【公众认知度达到100%】
【奖励“意识上传技术”蓝图解锁】
【可开启初级意识映射实验】
他没有立即查看奖励内容。手指滑动主控界面，调出监狱监控通道。画面中，沈明远坐在牢房桌前，手中报纸印着今日外媒头条：“华夏飞行员非人化？还是新物种诞生？”他神情阴沉，右手反复折叠纸页边缘，动作僵硬。
陈御风右手轻按确认键。
【减刑驳回申请已生效】
监控画面未变，但后台日志显示，司法复核流程已被永久冻结。他知道，这一举动不会被公开，也不需要被理解。它只是权力链条上的一环，一次静默的清算。
沈昭华的声音从通讯端传来：“国际航空医学数据库已开放访问权限，前十神经实验室中有六家申请调用算力资源。”
“全部批准。”他说，“附赠分析工具包，标准格式输出。”
“你不担心数据被曲解？”
“他们可以曲解。”他盯着监控画面，“但他们无法伪造四十七个活体大脑的真实运行轨迹。”
她沉默片刻：“下一步？”
“等。”他关闭峰会回放视频，“等他们发现，所谓的‘异常增生’，其实是神经网络为应对高维空战环境自发重构的结果。等他们承认，我们不是在制造工具，而是在重塑人类的可能性。”
主控室内，数据流持续滚动。中央大屏左侧是全球舆情热力图，红色警报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右侧则是“意识上传技术”的初始架构图，第一阶段实验需匹配两名志愿者进行双向神经映射。
陈御风调出人员名单筛选界面。候选者均为曾参与五代机首飞的试飞员，脑波稳定性评分均超过9.8级。他选定两人，标记为“预备实验体”，但未启动招募流程。
他知道，这项技术一旦迈出第一步，就再无回头路。
此时，系统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境外Ip批量下载神经数据包】
【来源地址：慕尼黑、巴黎、华盛顿特区】
【行为模式符合情报采集特征】
他没有封锁下载通道。反而扩大了数据共享范围，加入一组加密附加层——只有通过特定算法解码，才能发现其中隐藏的校验陷阱。任何试图篡改或伪造数据的行为，都会触发溯源反向追踪协议。
“让他们拿。”他说，“拿得越多，陷得越深。”
沈昭华最后一次出现在主控室门口，带来一份文件：“欧洲三家机构联合提出暂停进口动议，理由是‘潜在生物安全风险’。”
“已知。”他目光未移，“回复他们：欢迎派观察员入驻训练基地，全程监督飞行员体检。额外提供脑脊液采样对照服务。”
她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离去。
主控室恢复寂静。陈御风靠在座椅上，左手无意识摩挲机械表边缘。监控画面中，沈明远放下报纸，抬头望向摄像头，嘴角牵动，似笑非笑。
陈御风右手缓缓抬起，悬停在“意识上传技术”开启按钮上方。
下一秒，指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