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光柱在主控台上方缓缓消散，陈御风的手指还贴在确认键上。系统语音的余音在房间里回荡，但没人说话。
林浩猛地站起身，抓起终端就砸在地上。屏幕裂开一道缝，数据流还在闪动。“他们根本不想看懂！这是在用旧规则锁死未来！”他的声音发抖，手指指着墙上刚生成的设计图，“我们画了三个月，改了十七版，结果一句话就打回来了？”
周子豪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翻过来查看背面的烧蚀痕迹。他没抬头：“不是他们故意打压。曲率引擎启动时的能量场会扩散到跑道地基，现有材料撑不住三次起降。军工那边的数据没错。”
“那怎么办？”林浩转头看他，“拆了全国机场重建？还是让飞船永远停在图纸上？”
陈御风走到全息投影前，调出被驳回的文件。红色批注一条条浮现：“结构应力超标”“地基共振风险不可控”“起降流程无法纳入现行空管体系”。他手指划过这些字，一言不发。
几秒后，他切换画面，全球机场布局图展开。酒泉、西昌、文昌……一个个基地亮起红点。他的指尖停在酒泉发射场旧址的位置。
“不是规则错了。”他说，“是设施跟不上。如果不能适应我们，那就让设施进化。”
林浩愣住：“你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在想怎么让飞机飞得更远。”陈御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表，“却忘了问一句——它从哪儿起飞？”
周子豪抬头：“你是说……重新设计起降系统？”
“不只是起降。”陈御风将手表轻轻按在投影屏上，表盘反射的光斑正好落在月球方向，“是整个基础设施。如果我们造不出能承载它的地面，那就得造一个能承载它的世界。”
林浩盯着那道光斑，忽然开口：“那就重新设计跑道。不用混凝土，不用钢筋。我们用‘龙鳞-x’做基材，把反重力场吸收层嵌进去，再加能量导流槽。整条跑道就是个活体缓冲带。”
周子豪皱眉：“材料成本太高。现在一平方米的‘龙鳞-x’造价是普通跑道的四百倍。而且模拟测试显示，连续承受高能场冲击后，晶体结构会在第七次起降出现微裂纹。”
“那就让它更强。”林浩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是说它有自我修复能力吗？我们调整熔炼参数，加入梯度掺杂，让表面层主动吸收辐射并转化为修复能量。就像皮肤结痂一样。”
周子豪摇头：“理论可行，但没有实验证据。我们需要真实环境下的长期数据。可哪有地方能同时满足反重力场测试和深空辐射条件？”
房间里安静下来。
陈御风闭上眼，思维沉入系统界面。【最近可激活签到点】几个字浮现。他刚想选择酒泉老发射台，系统提示弹出：【当前坐标奖励等级不足，无法解锁基建类资源包】。
他睁开眼，看向周子豪：“越是关键突破，越需要历史意义深厚的地点？”
周子豪点头：“系统对重大技术节点的反馈更强。比如首飞地、首航点、人类第一次突破大气层的地方。”
陈御风突然想起什么。张建军昨天提过一句话——“阿波罗11号登月点，是人类第一次在地球之外建立落脚点。那是真正的地外基建起点。”
他集中意念，在系统中输入：阿波罗11号登月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系统没有回应。
林浩靠在墙边，抱着双臂：“要是去不了月球，至少先解决眼前问题。我重新算载荷分布，看看能不能降低起降时的能量峰值。”
周子豪打开检测仪，调出“龙鳞-x”的最新模型。屏幕上，材料内部的纹路正在缓慢移动，像某种编码。“这东西……真的在变。”他低声说，“熔炼完成十二小时后，晶体排列自动优化了百分之三点二。”
陈御风再次尝试连接系统。这次，提示音终于响起：【检测到高权重历史坐标，符合“跨文明基建”类签到条件，是否消耗1000飞行贡献值进行远程激活？】
全息地图上，一个红点在月球静海区域闪烁。五十个地球上的签到节点同时亮起，与月球坐标形成闭环网络。
林浩冲到投影前：“这是……可以远程签到？”
“只能定位，不能直接获取。”陈御风盯着那个红点，“要拿到奖励，必须有人到达现场，或者在现场产生足够强的信号共鸣。”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登月任务？”林浩声音提高，“火箭、燃料、生命维持系统，哪一项不需要五年以上的积累？”
“不一定非要登月。”周子豪盯着材料数据，“如果我们能在地球上模拟出月球表面的物理环境，也许能触发局部共鸣。关键是材料本身。‘龙鳞-x’已经有反应了，说明它认得那种信号。”
陈御风伸手，调出“星舟工程”的整体架构图。曲率引擎、生态舱、动力集成协议……所有模块都亮着绿灯，唯独最底端的“起降平台”标为灰色。
“我们缺的不是技术。”他说，“是起点。月球是人类走出地球的第一步。如果我们想真正掌握星际基建的能力，就必须回到那个原点。”
林浩沉默了几秒，突然拿起笔，在空中画了一条线：“如果我们没法立刻去月球，那就先把地球上的起降场变成‘类月环境’。用磁场模拟低重力，用真空舱复现表面辐射，再把‘龙鳞-x’铺进去。这不是妥协，是预演。”
周子豪眼睛一亮：“我可以调整熔炼程序，让材料在特定环境下加速演化。如果它真能感应到月球坐标的信号，也许能在实验中提前激活某些特性。”
陈御风看着两人，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他知道这一步有多难。军工系统的否决只是开始，真正的障碍是现实本身。图纸可以画出来，但每一块材料、每一寸跑道、每一次起降，都得经得起物理法则的考验。
但他也清楚，这条路没有退路。
他抬起手，准备确认远程激活指令。就在指尖即将触碰悬浮按钮的瞬间，系统再次提示：【签到需宿主亲临或产生等效信号源，当前操作仅锁定坐标，无法获取奖励】
他停下动作。
林浩走过来：“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等系统给答案，而是先造出能接收答案的条件？”
“对。”陈御风收回手，“先建一个能对接月球信号的地面站。用‘龙鳞-x’做核心材料，复现静海基地的电磁特征。只要信号通了，签到就能生效。”
周子豪抱起金属盒：“我马上回实验室调整配方。如果材料能在模拟环境中响应月球坐标，我们就有了第一步的钥匙。”
林浩已经开始拆解终端，重新布线：“我把起降模型换成双阶段模式。第一阶段用地面磁悬浮减载，第二阶段用反重力场辅助升空。这样能降低对跑道的瞬时压力。”
陈御风站在主控台前，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红点。月球静海的位置在投影中微微发亮，像一颗埋在黑暗里的火种。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林浩坐在角落，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新的载荷模型正在生成。周子豪抱着金属盒走向实验室，嘴里重复着一组温度参数。陈御风的手指悬在系统确认键上方，没有按下。
全息地图上的红点持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