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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的终曲,似乎已然奏响。

林檎用生命绽放的、那顶翠绿色的【生命圣域·守护华盖】,在死神塔纳托斯那缓缓压下的手掌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轰然破碎,化为漫天飘零的、如同眼泪般的绿色光点,最终彻底消散在充斥着神威与绝望的空气之中。

屏障,彻底消失了。

治疗与增益的效果,如同退潮般迅速从幸存者们身上消退。

那浩瀚无边、冰冷彻骨的终结意志,再无阻隔,如同整个冥界的重量,轰然碾压而下!

“噗通!”“噗通!”

刚刚凭借华盖之力恢复一丝气力、冲出几步的青铜圣斗士们——星矢、紫龙、冰河、瞬,再次被这恐怖的压力狠狠砸倒在地,鲜血从口鼻中溢出,连抬起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一辉单膝跪地,用燃烧着微弱火焰的拳头死死抵住地面,支撑着不让自己完全倒下,但凤凰圣衣上的光芒已然黯淡到了极致。

而林不凡这边,情况更为凄惨。

他刚刚借着林檎牺牲换来的短暂力量,抱着苏倾城冲出了十几米,此刻那力量如同幻觉般消散,更沉重的压力袭来,让他一个踉跄,几乎带着苏倾城一起栽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挤碎,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烧红的刀片。

(不行了…真的…到极限了…)

(零…艾莎…魅影…真琴…满…风芷…林檎…)

(对不起…大家…我还是…)

无尽的疲惫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即将彻底淹没他的意识。

高空之上,塔纳托斯那漠然的金色瞳孔,俯视着下方这群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蝼蚁。他那压下的手掌,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趣”,动作变得简洁而高效——并非要继续碾压,而是准备如同拂去灰尘般,轻轻一抹,将这一切“碍眼的尘埃”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修普诺斯甚至已经无聊地移开了目光,仿佛结局已定,再无悬念。

然而,就在这最终的寂静与绝望之中——

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是苏倾城。

那位没有任何超凡力量、一路以来被所有人小心翼翼保护在身后、总是用温柔笑容安抚着大家情绪的普通女孩。

此刻,她原本柔顺的长发沾满了尘土与血污,原本明亮的眼眸因虚弱和痛苦而显得黯淡,精致白皙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坚定。

她看了一眼身边几乎陷入昏迷、却仍下意识将她护在身下的林不凡,又看了一眼远处倒地不起、生死不明的青铜少年们,最后,她的目光投向了高空——那两道如同冰冷神只、决定着他们生死的身影。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悲伤,以及…一种纯粹的、母性般的守护决意。

(零姐姐…用冰冷的计算构筑了最坚固的壁垒…)

(艾莎姐姐…用极致的冰华冻结了死亡的脚步…)

(魅影姐姐…用疯狂的暗蚀试图污染神明的感知…)

(真琴姐姐…用生命的雷光咆哮着发出最后的抗争…)

(满姐姐…用无垠的幻海编织了最后的梦境…)

(风芷姐姐…用风之悲鸣切割出了细微的生机…)

(林檎妹妹…用最后的生命绽放了治愈与希望的花冠…)

(她们…每一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都用自己最珍贵的一切…保护着大家…保护着不凡…)

(而我…)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挪到了林不凡的身前。

动作很慢,很艰难,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然后,她张开了双臂。

以一个毫无力量、脆弱无比的凡人之躯,挡在了林不凡与那即将落下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神之手掌之间。

就像一只试图用纤细翅膀保护雏鸟的雀鸟,面对席卷天地的飓风。

那般渺小,那般徒劳,却那般…义无反顾。

“倾城…你…!”林不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却是苏倾城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不…不要!回来!快回来啊!!!”

他想伸手拉住她,却发现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发出嘶哑而绝望的呐喊。

苏倾城没有回头。

她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的最深处。

然后,她转回头,直面那毁灭的源头。

高空之上,塔纳托斯的手掌微微一顿。那毫无情感波动的金色瞳孔中,似乎第一次…真正地“映照”出了下方这只格外“奇特”的蝼蚁——一只没有丝毫力量,却敢于直面神威的…凡物。

修普诺斯也微微挑眉,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讶异:“哦?毫无力量波纹…纯粹的…‘人类’?竟敢以如此姿态,立于吾等之前?有趣…真是令人费解的…勇气?亦或是…愚蠢?”

苏倾城听不到神明的话语,也感受不到那细微的“讶异”。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身后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以及前方那无法理解的、绝对的“终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生命中最后的勇气都吸入肺中。

然后,她对着那毁灭的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她此生最微弱、却最清晰的呐喊:

“不准——!”

“不准你——伤害他——!!!”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共鸣。

只有最纯粹、最毫无保留的意志,以及一个普通女孩,为了保护所爱之人,所能爆发出的全部勇气!

下一秒,塔纳托斯的手掌,轻轻落下。

并非针对性的抹杀,只是如同清理桌面般,随意地一挥。

甚至算不上一次“攻击”,仅仅是神威的余波,如同无形的海啸,拂过苏倾城所在的位置。

“噗——!”

如同清风拂过脆弱的蒲公英。

苏倾城的身体猛地一震。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她甚至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仿佛真的为她身后的人,挡下了那无可阻挡的毁灭。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软倒。

倒在了一直注视着她的、林不凡的怀里。

林不凡下意识地接住了她,入手处,是一片冰冷的、迅速失去生机的柔软。

“倾…城…?”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苏倾城躺在他的臂弯里,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他那张布满血污、写满惊恐与绝望的脸。

她似乎想抬手,再抚摸一下他的脸颊,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她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笑容。

尽管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生命的光彩正在飞速流逝。

那笑容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遗憾。

只有无尽的眷恋,和最后的…祈愿。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传入林不凡耳中的几个字:

“活下去…”

“一定…要…”

话语未尽。

那抹温暖的笑容,凝固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她眼中最后的光彩,如同风中残烛,轻轻摇曳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身体在他怀中,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温度。

如同折翼的天使,陨落于尘埃。

天空,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颜色。

世界,万籁俱寂。

只剩下林不凡怀中,那迅速冰冷下去的躯体,以及那句萦绕在耳边、刻入灵魂深处的…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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