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大厅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刚刚从一片混沌乱码中恢复过来、旋转速度明显变慢、甚至表面光泽都黯淡了几分的【万象测灵仪】，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向一脸无辜还带着点小得意的林小凡。
道尔主任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痕。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是在强行平复体内因刚才那番剧烈波动而有些紊乱的气息。他看向林小凡的眼神，充满了极度复杂的情绪：震惊、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学者遇到前所未有难题时的强烈探究欲。
“林小凡…”道尔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再试一次。”
“啊？还来？”林小凡挠挠头，“这机器是不是不太行了？刚才好像卡bug了，你看它转得都没劲儿了。”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依言再次将手按在了水晶球的基座上。
这一次，他收敛了点玩闹的心态，努力回想刚才调动“梗能量”的感觉，再次小心翼翼地注入了一丝。
嗡…
水晶球再次轻微震颤起来，表面的光芒开始极不稳定地闪烁，内部那些刚刚平复下去的弹幕、表情包、颜文字碎片似乎又有要冒头的趋势，仪器发出细微的、仿佛硬盘快要坏道的“嘎吱”声。
道尔主任脸色一变，立刻喝道：“停！收起你的能量！”
林小凡赶紧撒手，嘀咕道：“看吧，我就说它可能中病毒了…”
道尔主任没有理会他的吐槽，眉头紧锁，双手飞快地在虚空中划出数个玄奥的符文，打入水晶球内。同时，他对着手腕上一个类似终端的手环低声道：“启动深度扫描协议7-Z，优先级最高，调用‘盘古’算力辅助分析，目标：学员林小凡，能量特征样本。”
一道肉眼不可见、但所有感知敏锐的人都能察觉到的细微波动从穹顶落下，笼罩了林小凡。他感觉像是被x光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又像是被扔进了某种解析力极强的显微镜下。
高台上，另外几位老师也围了过来，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水晶球上重新浮现出的、经过强力镇压和算力辅助后才勉强稳定下来的分析结果。
然而，那结果却让所有见多识广的导师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水晶球上显示出的图像，不再是之前那种混沌爆炸般的乱码，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贫瘠甚至可以说是空洞的景象。
代表能量强度的光谱柱状图，低得可怜，仅仅在底部有那么一丝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其数值甚至比不上一些刚刚觉醒、还未经过任何修炼的普通人！别说甲等乙等了，连最低的“丁下”评级标准都远远达不到，几乎就是无灵根、无天赋、无能量亲和的“三无”产品！
而在能量属性分析一栏，更是一片空白，或者显示着【未知低效惰性能量残余，无法归类】，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问号和乱码。
关于根骨、潜能、心性的分析栏，则直接显示【数据不足，无法评估】。
整个检测报告，如果说刚才那次是“信息过载爆炸”，那么这次在全力压制和辅助下，得到的结果就是“能量反应极低，近乎凡人”！
这两种极端矛盾的结果，前后间隔不到一分钟，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彻底让学院的导师们懵了。
“这…怎么可能？”一位戴着单边科技眼镜的女导师失声低语，“刚才那种程度的能量干扰和信息污染…即便是古神低语或是深渊呓语也不过如此！怎么可能本体能量反应近乎于零？”
“仪器故障？还是某种极高明的伪装？”另一位身材高大、穿着融合了骑士板甲风格制服的中年男性导师沉声道，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视林小凡，试图看穿他的伪装。
道尔主任缓缓摇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林小凡，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不是伪装。【万象测灵仪】和‘盘古’算力结合，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伪装欺骗。除非他是至高神级别存在刻意隐藏，但这显然不可能。”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唯一的解释是…他刚才引发仪器异常的那种力量，其本质…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能量’。它更像是一种…信息层面的规则扭曲，或者是一种高维概念的投影干涉。它本身不携带或者说极少携带常规意义上的‘能量’，却能以极小的‘功耗’，撬动极大的‘现实效果’。”
这个推测太过超前和匪夷所思，让其他几位导师都皱紧了眉头。
“信息层面的规则扭曲？概念投影？”科技眼镜女导师推了推眼镜，“理论上是存在的，多见于某些特殊的宇宙奇观或是顶级文明遗物，但从未听说过有生物能天生掌握这种力量，还能如此…‘活跃’且‘低消耗’地运用。”她看着林小凡，像是在看一个会走路的人形宇宙之谜。
“所以，”那位骑士风导师总结道，“他的常规能量资质低得可怜，甚至不如普通人。但他却拥有一种无法用现有体系衡量、效果极其诡异特殊的…‘非能量型’能力？”
道尔主任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前看来，是的。这种能力…似乎极度依赖其个人的‘精神状态’、‘思维模式’以及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共鸣源’。”他想起了刚才那些闪过的弹幕和表情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小凡身上。
林小凡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听到导师们讨论他“能量低得可怜”、“近乎凡人”时，忍不住插嘴道：“喂喂，主任，老师们，你们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虽然读书少，但你们也不能说我不是超凡啊！我厉害着呢！刚才那帮鸟人还不是被我搞得没电了？”
道尔主任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林小凡，你的情况…极为特殊。常规的资质评级无法定义你。你的综合评级暂定为——特等（待观察）。”
“特等？！”林小凡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刚才那点小不满立刻烟消云散，“这个好这个好！听起来就牛逼！是不是比甲上还厉害？”
道尔主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待观察’意味着学院需要对你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和评估，以确定你的培养方向以及…潜在风险。你需要配合。”
“没问题！绝对配合！”林小凡拍着胸脯，得意洋洋，“我就说我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吧！哇哈哈哈！”
周围的新生们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有羡慕“特等”评级的，有疑惑不解的，有暗自不屑觉得走了狗屎运的，更多的则是用一种看珍稀动物（或者傻子）的眼神看着林小凡。
尹新月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对林小凡的特殊性有所了解，但也没想到会到这种连学院高端仪器都测不明白、给出如此矛盾结论的地步。
“凡子…你这…”索尔挠了挠他的红发，也不知道该说啥。
“小凡他…一直很特别。”艾丽莎轻声说道，语气复杂。
尹新月则若有所思，似乎从导师们的话里捕捉到了某些关键信息。
小雅则觉得林小凡更可怕了…
道尔主任不再多言，示意林小凡归队。他深深地看了林小凡一眼，将这个名字和“特等（待观察）”的评级牢牢记住。星枢学院，这次恐怕是真的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问题学生”。
第一关资质与心性考核，就在林小凡引发的这场巨大争议和困惑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