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后颈的皮肉被掐得生疼，沈曼玉的吐息里带着铁锈味，混着沉水香的甜腻，熏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目标沈曼玉：气血值12（濒死临界），异常状态：阴虫侵蚀（初期）」。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覆住她抓着自己后颈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凸起的骨节——比昨日柳如烟的体质值42还要凉。
\"曼玉，你伤成这样......\"他声音发哑，另一只手摸索着点亮火折子，昏黄的光映出沈曼玉水绿裙上的血渍，黑褐色的痕迹从心口蔓延到腰际，像团化不开的霉斑。
她右脸肿得连眼尾都吊起来，左脸却白得透光，额角沾着草屑，像是在泥地里滚过。
沈曼玉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床沿上，整个人重重栽倒。
杨阳扑过去时，听见她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他托住她后背，触到一片潮湿——血还在渗，隔着两层衣料都能染湿掌心。
\"金疮药。\"沈曼玉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你上次说......青云门给的伤药，敷上能止阴毒。\"她的手指抠着床单，指节泛青，\"但你别碰我。\"
杨阳从储物袋里摸出小玉瓶，倒出两粒朱红药丸。
药丸刚碰到掌心，沈曼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发出细碎的嘶鸣，像是有虫子在气管里爬。
她蜷起身子，水绿裙角扫落案上的茶盏，\"啪\"地碎在地上。
柳如烟从黑暗里摸过来，抓住杨阳的衣袖：\"阳子，她......她方才说阴虫......\"
\"烟儿去拿灯。\"杨阳把药丸塞进沈曼玉手里，触到她掌心的烫——明明肢体冰凉，掌心却烧得惊人。
沈曼玉盯着药丸，指甲深深掐进药瓶木塞里：\"我自己来。\"她掀开裙角，露出小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泛着青紫色，正往外渗黑血。
杨阳倒抽冷气——那是劫修常用的淬毒匕首伤，他在徐掌柜的丹方笔记里见过图谱。
\"曼玉，到底是谁......\"
\"别问。\"沈曼玉突然把药粉按在伤口上，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吭一声。
血混着药粉凝成紫黑色的痂，她扯过被子盖住腿，\"我今晚......就走。\"
\"走？\"柳如烟刚点着油灯，灯芯\"滋\"地爆了个火星，\"曼玉姐你伤成这样，往哪儿走？\"她蹲下来捡茶盏碎片，手指被划破了也没察觉，\"上个月你还说要教我绣并蒂莲的缠针......\"
沈曼玉望着她流血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别开脸去：\"我这种人......沾了劫修的晦气，留着只会拖累你们。\"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阳哥是青云门的人，烟儿身子骨弱......\"
杨阳突然抓住她手腕。
系统面板上，沈曼玉的气血值正以每秒1点的速度往下掉。
他捏着她脉门，能摸到极细极乱的跳动，像濒死的蝶：\"拖累？
你救过烟儿的命，去年她落水时是谁把她从冰河里捞起来的？\"他声音发颤，\"你当我们是那种趋吉避凶的人？\"
沈曼玉猛地抽回手，背对着他们缩进床角。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她背上投下一道银边。
杨阳看见她肩膀在抖，却没听见哭声——她把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发间那支珠花不知何时掉了，碎钻滚落在地，像撒了把星子。
\"睡吧。\"柳如烟突然说。
她擦掉手指上的血，把茶盏碎片收进铜盆，\"曼玉姐要是累了，就睡我和阳子的床。
我们去偏屋凑合一晚。\"她弯腰捡珠花时，发梢扫过沈曼玉的手背，\"等天亮了，我熬红枣粥给你补气血......\"
沈曼玉没说话。
杨阳替她掖好被角，触到她发顶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腐叶味——那是阴虫侵蚀的征兆。
他攥紧腰间的玉坠，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宿主共情值+3（当前17），触发隐藏感知：沈曼玉携带关键线索（阴虫母巢）」。
清晨的雾气漫进院子时，柳如烟已经在厨房揉面了。
她往面里加了两勺蜂蜜，又切了半颗红枣，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纸。\"曼玉姐最爱吃甜的。\"她自言自语，把面团拍成圆饼，\"等她喝了粥，说不定就肯说了......\"
木勺\"当\"地掉在灶台上。
柳如烟望着堂屋门口——沈曼玉的青竹箱立在墙边，箱盖敞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她常穿的月白衫、水绿裙，还有半盒没用完的绣线。
床头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从来没人睡过。
她走过去，发现枕头底下压着张纸条，墨迹未干：「烟儿，别找我。」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纸条簌簌响。
柳如烟伸手去抓，指尖碰到纸角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她转身看向门口，晨光里，杨阳正站在那里，眉心皱成个结——他腰间的玉坠泛着异样的红光，系统面板上，他的「洞察力」数值正从12跳到15。
杨阳后颈的皮肉被沈曼玉的指甲掐出红痕，系统面板上「洞察力」数值跳动的嗡鸣还在脑海里回响。
他能清晰感知到她掌心的热度与指尖的冷意，像团裹着冰渣的火。
沈曼玉的问题撞进耳中时，他喉结动了动——这问题太反常了，前日她还笑着说要教柳如烟绣并蒂莲，如今却把「劫修晦气」这种忌讳字眼往自己身上贴。
\"曼玉，你当我是看因果论交情的人？\"杨阳反手扣住她手腕，系统弹出的气血值11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10滑落。
他能摸到她腕骨下那根跳得极乱的脉，像被踩碎翅膀的蝶。
沈曼玉的睫毛剧烈颤动，眼尾肿起的地方泛着青，却偏要扯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阳哥这话说得......倒像我在试探你。\"她抽回手时，袖口带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碎片溅到杨阳脚边，\"我就是随口一问。\"
柳如烟端着药碗从灶房过来，棉布鞋踩过碎片发出细碎的响。
她把药碗往杨阳手里一塞，目光在沈曼玉泛青的眼尾和床角敞着的青竹箱之间转了两圈，忽然抓住杨阳的胳膊：\"阳子，曼玉姐要是嫌住偏屋不自在......\"她耳尖涨得通红，声音细得像蚊蚋，\"要不......要不咱们纳她为平妻？\"
杨阳手里的药碗险些摔了。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两行提示：「宿主触发特殊事件：多偶关系提议（潜在奖励：双属性成长契机）」「柳如烟善意值+5（当前67）」。
他望着柳如烟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指腹还沾着揉面时的面粉，像落了层薄雪，忽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烟儿是怕沈曼玉觉得自己是外人，才想用这种方式把人拴住。
\"曼玉，\"杨阳喉结滚动，把药碗放在床头，\"我和烟儿商量过，你要是不嫌弃......\"他的目光扫过她裙角未擦净的泥渍，扫过她发间那截断了的珠钗，\"咱们三人搭伙过日子。
你教烟儿绣花样，我给你寻最好的伤药，等你伤好了......\"
沈曼玉突然站起来。
她动作太急，床沿的铜灯被撞得摇晃，暖黄的光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杨阳看见她眼底有团火在烧，又被狠命压下去，只剩两行清泪顺着肿起的右脸往下淌：\"阳哥，烟儿......\"她伸手碰了碰柳如烟沾着面粉的手背，像碰什么易碎的珍宝，\"你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像块烂泥。\"她退到门边，门框在身后投下阴影，把她整个人切成明暗两半，\"我实话告诉你们——有人在追杀我。\"
杨阳的洞察力数值\"唰\"地跳到16。
他注意到沈曼玉说\"追杀\"时，喉结下意识往左偏了半寸——这是说假话的微兆？
可她水绿裙下的伤口还在渗黑血，系统面板上阴虫侵蚀的图标正从\"初期\"变成\"中期\"。
柳如烟的手\"啪\"地攥住他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谁？
谁要杀曼玉姐？\"
\"是......\"沈曼玉的声音突然哽住。
院外的风裹着腐叶味灌进来，吹得门环\"当啷\"作响。
杨阳腰间的玉坠猛地发烫，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阴煞之气浓度异常（+30%）」「沈曼玉异常状态升级：阴虫共鸣（触发中）」。
他转头看向窗外，竹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院墙上爬着团黑漆漆的东西——像团蠕动的影子，又像无数细如发丝的虫子挤在一起。
沈曼玉突然扑过来，把杨阳和柳如烟往屋里推。
她后背抵着门，水绿裙上的血渍蹭在门板上，染出个歪歪扭扭的血手印：\"走！
从后窗出去！\"她的声音带着破音，\"他们追来了......\"
杨阳的手摸向腰间的储物袋。
那里躺着张二阶上品金光符，是上个月替青云门跑腿时得的奖励。
符纸边缘的朱砂在他掌心发烫，像在催促他快点用。
他望着沈曼玉颤抖的肩膀，望着柳如烟发白的嘴唇，突然明白过来——之前她不肯说实话，不是信不过他们，是怕他们为了护她涉险。
风越刮越急，门环\"当啷当啷\"的响声里，混进了细碎的\"沙沙\"声，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墙上爬。
杨阳摸到储物袋的绳结，指尖刚要解开，沈曼玉突然转身抓住他手腕：\"别！\"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那符纸......会引他们更狠地报复......\"
院外的\"沙沙\"声停了。
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叩了叩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