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连日来的恐慌、猜忌与绝望都吞噬进它深不见底的怀抱里。木叶村在这片沉重的黑暗中寂静无声，唯有巡逻忍者规律的脚步声，如同疲惫的心跳，证明着这座村庄仍在艰难地维持着运转。
南贺川畔，宇智波泉奈独自一人坐在南贺川边那块熟悉的巨大岩石上，冰冷的河水在他脚下潺潺流过，带走了落叶，却带不走心头那沉甸甸的寒意。亥一背叛事件带来的冲击，内部日益加剧的分歧，以及自身力量那令人不安的异变，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的心神。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所留下的空洞，正在这无边的压力下，隐隐作痛。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没有刻意隐藏，却带着一种他已然熟悉的、冷静而规律的节奏。
泉奈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让出了一点位置。
千手扉间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他没有询问，也没有安慰，只是同样沉默地望着眼前流淌的河水，银色的发丝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刚从实验室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混合了墨水和奇异能量的冰冷气息，但那气息此刻却奇异地并不让泉奈感到排斥。
长时间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与河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沉默不同于以往带着隔阂与试探的紧张，更像是一种在共同承受的巨大压力下，无需言语也能彼此理解的疲惫与共契。
许久，扉间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幻梦境带回来的信息，关于利用意识层面干扰拉莱耶锚点的部分，初步模拟验证……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
他没有看泉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研究进展。
泉奈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河面上破碎的月影上。“伊邪那岐的术式结构，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关键节点的稳定性，或许可以借助水属性查克拉的流动特性进行加固。”
这并非正式的汇报，更像是两个在黑暗中并肩前行的旅人，确认彼此手中那微弱火种尚且存在的低语。他们没有触及那些沉重的话题——背叛、分歧、牺牲的代价、渺茫的希望。仅仅是这样坐在一起，分享着各自领域中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或许根本改变不了结局的进展，便仿佛能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一丝继续前进的力气。
又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落在泉奈的肩头。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一股温和而纯净的水属性查克拉，如同无形的暖流，轻轻笼罩在他周围，将那刺骨的寒意隔绝开来。那查克拉的控制精妙到了极致，没有丝毫侵略性，只是无声地提供着一片短暂的、温暖的庇护所。
泉奈微微一怔，侧过头，看向身旁依旧目视前方的扉间。月光勾勒出对方冷硬的侧脸线条，但那悄然提供的温暖，却与这冷硬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他没有道谢，扉间也无需他道谢。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岩石上，任由月光洒落，河水奔流。在这片被绝望笼罩的夜色里，这短暂而无声的并肩，这微不足道的温暖，成为了支撑彼此内心不至于彻底冰封的、唯一的热源。
火影宅邸，千手柱间坐在自家书房那盏孤零零的油灯下，面前摊开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文，但他的目光却有些涣散，没有焦点。白日里族老们的争吵、村民们恐惧的眼神、那株扭曲的植物和小女孩逃离的背影……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如同沉重的车轮，反复碾压着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他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也微微佝偻着，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疲态。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闯入感。
宇智波斑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作战服，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他猩红的写轮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先是冷冷地扫过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卷轴，然后落在了柱间那难掩疲惫的脸上。
“还在看这些没用的东西？”斑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毫不客气的尖锐，但若仔细分辨，那尖锐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别样的情绪。
柱间抬起头，看到是斑，脸上下意识地想挤出一个笑容，但那弧度尚未展开，便已无力地消散，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总得……做点什么。”
斑冷哼一声，走到桌案前，随手拿起一份关于物资调配的卷轴瞥了一眼，又嫌弃地扔了回去。“浪费时间。真正的敌人，不会因为这些琐事而放缓脚步。”
他话虽如此，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嘲讽或争执，而是就那样抱着臂，站在桌案旁，沉默地看着跳动的灯火阴影在柱间脸上明明灭灭。
书房里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柱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卷轴的边缘，声音低沉得近乎自语：“斑……我是不是……做错了？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却让他们面临比战国时代更加……可怕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迷茫与自我怀疑，这是那个总是充满自信、坚信着和平与羁绊的千手柱间，极少流露出的脆弱。
斑看着他那副样子，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揪心。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一把抓住了柱间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别摆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斑的低吼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后悔！犹豫和软弱，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得更快！”
他的话语依旧粗暴，但那紧紧攥住柱间手腕的手，却传递过来一股灼热的、近乎烫人的查克拉，那查克拉霸道而强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意味，强行驱散着柱间周身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落气息。
柱间被他吼得愣了一下，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和那灼热的查克拉，反而让他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他抬起头，对上斑那双燃烧着怒意与某种复杂情绪的写轮眼。
四目相对。
斑猛地甩开他的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别过头去，声音依旧生硬，却低了几分：“……你要是倒下了，那些把你当救世主的蠢货们，该怎么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黑袍扬起一道决绝的弧度。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柱间怔怔地看着斑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清晰的红痕，那里还残留着对方查克拉的灼热触感。良久，他那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嘴角艰难地、极其缓慢地，重新勾起了一个微小而真实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阳光，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被强行拉回现实的坚定。
在这绝望的漫漫长夜里，无论是南贺川边无声的温暖，还是书房内粗暴的支撑，都成为了这两对深陷漩涡中心的灵魂，赖以维系、不至于彻底沉沦的，最后的锚点。温情短暂，前路未卜，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并非独自一人。
一一
pS：气死我了不会写互动。明天运动会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