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予珩在脑海中打了个响指：“小系统，到你干活了。”
0090的机械音透着兴奋：【太子爷，系统已成功接入游戏核心，正在建立与所有boSS的链接…】
之前在疏白的领域内，立予珩不动声色地让系统以显示屏为跳板，悄然入侵了游戏的核心程序。
而现在，时机终于成熟。
可以将西风、白夫人、真婆婆和相老板全部拉进第三个副本里。
其实原本立予珩的计划要简单粗暴的多，他打算直接动用鬼力强行转移所有boSS，即便在与西风通话后，这个念头也未曾改变。
然而，半梦半醒间搂着疏白时，立予珩耳边又想起了0090的抱怨，说自己的警告记录多到快塞不下了。
灵光一闪，立予珩临时改变了策略。他决定采用更迂回的方式，既能测试0090升级后的实际性能，又能给这个小系统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很清楚，要想让系统心甘情愿地卖力，光靠强制命令可不行。
得让它尝到甜头，体验参与感，获得成就感。
这样，它才会更积极、更主动地替他办事。
毕竟，只有满足了情绪价值，它才会真正卖力。
——此乃，大男主驭统之术。
刹那间，整个古宅剧烈震动起来。
纸人宾客们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睛望向大厅中央。
古宅的屋顶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掀开，露出血色的天空。
四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大厅中央。
西风灰蓝色的死鱼眼难得睁大了，白夫人的银质面具歪了一半，真婆婆和相老板手拉着手，一脸茫然。
“这…这是哪？”白夫人扶正面具，声音里满是错愕。
西风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立予珩身上：“你干的？”
立予珩耸耸肩：“显而易见。”
相老板的狐狸面具下传出含着笑意的声音：“小伙子，你这是要拆家啊？”
立予珩咧嘴一笑：“你猜。”
李启阳和三位玩家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四个boSS从天而降，大脑已经完全宕机。
“喜娘”声音发颤：“这…是怎么回事？”
“账房先生”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机械地推了推，声音发飘：“四个boSS一起出现…这副本是要团灭我们吗？”
“轿夫”喃喃道：“完辽完辽…俺不中了…”
李启阳则死死盯着立予珩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大师！您是要单挑四个boSS吗？！”
立予珩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你闭嘴。”
白夫人反应过来，她瞥了一眼西风，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小白白，你这是要做什么？”
立予珩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说：“各位，今天是我和疏白的大喜日子，特邀你们来喝喜酒。”
西风死气沉沉地“哦”了一声：“所以？”
立予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所以，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一起把这个破游戏拆了吧？”
四位boSS同时沉默。
片刻后，真婆婆沙哑的声音响起：“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立予珩懒洋洋地靠在疏白身上：“当然知道。这个游戏就是个死循环，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李启阳看着喜娘和其他三位玩家一脸茫然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作为“主角的小弟”（自封的），有义务解释一下当前的情况。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各位，情况是这样的——”
“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你看起来好像知道很多？”
李启阳挺了挺胸膛，故作高深：“那是自然，我可是跟着大师一路闯过来的。”
他指了指立予珩，“看到没？那位就是我大师，宇宙级帅哥，实力超群，连boSS都能泡到手！”
“轿夫”挠了挠头：“啥？他把boSS泡了？”
李启阳神秘兮兮地点头：“对！你们没发现吗？那个穿黑喜袍的boSS，就是大师的老婆！”
“喜娘”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我们还真的只是来参加婚礼的？”
“没错！”李启阳一拍大腿，“而且大师刚才说了，要拆了这个游戏！”
“账房先生”皱眉：“拆游戏？什么意思？”
李启阳压低声音：“这个游戏其实是个无限循环的死亡陷阱，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只是记忆被不断重置。大师现在要打破这个循环！”
“轿夫”一脸震惊：“俺们…都死了？”
李启阳沉重地点头：“是的。飞机失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
“喜娘”突然打断他：“等等，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都已经死了，那打破循环后我们会怎样？”
李启阳一时语塞：“这个…呃…”
他偷偷瞄了一眼立予珩，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一个激灵。
“大师！”李启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道，“打破循环后我们会怎样啊？”
立予珩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会投胎啊，不然呢？留在这儿过年？”
四位玩家：“……”
西风灰蓝色的眼睛微微一动：“你确定能打破循环？”
立予珩挑眉：“怎么？不信我？”
疏白突然开口：“我信他。”
四位boSS同时看向疏白，眼神复杂。
白夫人先开口：“小帅哥，那你打算怎么打破这个循环呢？”
立予珩突然抬头看向空中的虚拟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们就没想过，直接砸了这玩意儿？”
真婆婆摇了摇头：“那是虚拟的，怎么砸？”
立予珩意有所指道：“恐惧也是虚拟的，你们不也信了？”
他随手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在指尖转了转，突然猛地朝空中的虚拟屏幕掷去！
“啪！”
石子精准命中屏幕中央，竟然在虚拟界面上砸出一道细小的裂缝！
“卧槽？！”李启阳脱口而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四位boSS同时抬头，震惊地看着那道裂缝。
血色天空从裂缝中渗出，如同伤口流出的鲜血。
“这不可能…”西风喃喃道，“虚拟界面怎么可能被实体击中？”
立予珩拍了拍手：“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被困在这里太久，连最基本的物理法则都忘了吗？”
他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恐惧是虚拟的，希望也是虚拟的。但你们选择了相信前者，却怀疑后者。”
疏白站在他身侧，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抬手，一团黑雾凝聚成实质，化作一把漆黑的匕首。
立予珩接过匕首，在手中掂了掂，突然咧嘴一笑：“各位，一起来砸场子啊？”
他转身面向四位玩家，将匕首递向李启阳：“李启阳，你要不要试试？”
李启阳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接过匕首：“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立予珩挑了挑眉，“记住，你扔出去的不是匕首，而是你习惯的恐惧。”
李启阳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匕首掷向屏幕。
“咔嚓——”
裂缝扩大了一分。
“喜娘”突然上前一步，摘下头上的珠花：“我也来！”
她将珠花狠狠扔向屏幕，珠花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流光。
“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从袖中掏出一把算盘：“去他的狗屁游戏！”
算盘砸在屏幕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轿夫”挠挠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俺、俺也来！”
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酒液洒落，竟在虚拟屏幕上腐蚀出一个小洞。
西风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沉默片刻，突然摘下胸前的游戏引导员徽章。
“去他妈的996。”
徽章如子弹般射出，在屏幕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孔洞。
白夫人优雅地取下银质面具，露出布满疤痕的脸：“为了自由。”
面具旋转着飞向屏幕，也如同一轮银月撞向血色天空。
真婆婆和相老板对视一眼，同时摘下婚戒。
“为了新的开始。”
两枚戒指在空中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屏幕上的裂缝瞬间蔓延至边缘。
疏白站在立予珩身侧，黑眸中倒映着破碎的天空。
他抬手，手中出现了那个小狗玩偶。
“为了…不再孤单。”
玩偶正中屏幕中央。
“轰——！！！”
虚拟屏幕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如雨般落下，却在触及地面时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血色天空开始崩塌，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
立予珩一把拉住疏白的手，转身对其他人大喊：“跑！”
众人如梦初醒，跟着立予珩冲向大门。
古宅开始坍塌，纸人宾客们化作灰烬，红灯笼一个接一个熄灭。
李启阳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大师！我们往哪跑啊？”
立予珩头也不回：“往前跑就对了。”
“可前面是墙啊！”
“那就撞过去！”
李启阳一咬牙，闭眼冲向墙壁。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其他人也陆续穿过墙壁，来到这个奇异的空间。
西风环顾四周，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彩：“这是…哪里？”
四周浮现着无数光屏，每个光屏上都显示着不同的场景。
有飞机坠毁前的客舱，有血色大厅，有白夫人的城堡，有沉默小镇，还有那座阴森的古宅。
“这些是…”
“记忆碎片。”立予珩解释道，“所有玩家的记忆，所有boSS的经历，都被储存在这里。”
白夫人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其中一个光屏：“这是我的…第一次循环？”
光屏上显示着她还是玩家时的画面，年轻的谭晚棠惊恐地站在血色大厅里，听着西风讲解游戏规则。
真婆婆和相老板也找到了自己的记忆光屏，相拥而泣。
疏白静静地站在一旁，黑眸深邃。
立予珩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不看看你的吗？”
疏白摇摇头：“不需要。”
他已经记得太清楚了。
天旋地转间，众人突然回到了飞机坠毁前的十秒。
机舱剧烈颠簸，氧气面罩纷纷落下，乘客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立予珩坐在座位上，朝站在过道的疏白伸出手，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痞笑：“小疏白，你盯着我干嘛？是没见过像我这种宇宙级帅的哥哥吗？不过，这次我可没有抢你的位置啊。”
疏白低头看着那只伸来的手，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将手放上去。
立予珩握紧他的手，笑得没心没肺：“恐惧这东西，就像个屁，你越憋着它越臭，放出来就好了。”
疏白：“……你非要在这时候说这个？”
机舱另一侧，李启阳泪流满面地抓住旁边立予珩另一只手和西风的手腕，哭嚎道：“我再也不坐飞机了！！！”
西风灰蓝色的死鱼眼难得翻了个白眼，但没甩开李启阳的手：“终于可以结束了。”
谭晚棠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抓住了西风的手：“小西风，出去后姐姐请你喝奶茶。”
真宁和相有为十指相扣，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释然的笑容。
其余玩家也都泪流满面，一个接一个地牵起身边人的手。
机舱内警报声刺耳，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即将——”
广播戛然而止。
众人奔赴死亡。
……
在无限的绝望中，唯一的希望，是彼此信任的手。
……
（世界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