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说“穿衬衫”的时候，苏砚盯着衣柜里挂着的真丝吊带裙笑出了声。
“程总这是怕我露肩影响学术交流？”她对着镜子把蓝花别在耳后，指尖戳了戳领带上歪歪扭扭的结——昨晚偷偷用摩斯密码在他小腿上敲“我手残”时，这男人明明红着耳尖说“慢慢来”，今早却塞给她一张裁缝店的会员卡。
峰会签到台的射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砚把工牌别在胸前，余光扫过入口处挂着的“访华团”指示牌——德国的埃琳娜、韩国的朴正勋、美国的约翰逊，名单上的这三个名字让她后槽牙轻轻一咬——前世“星芒 - 2”资料泄露时，这三个名字就印在共享协议的末尾。
“苏代表？”穿西装的工作人员递来会议手册，“您的座位在第三排，靠近茶歇区。”
她接过手册时故意踉跄半步，指尖精准勾住朴正勋的西装下摆：“朴研究员也来了呀？我刚在走廊听见有人说RISc - V兼容性讨论会？”
朴正勋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扯了扯被勾住的衣角，喉结动了动：“那是闭门会议，只对特别嘉宾开放。”
苏砚眨眨眼，从茶歇盘里捏起一块马卡龙塞进他手里：“程氏最近在做指令集优化，朴研究员要是有相关资料——”
“我去补妆。”朴正勋转身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洗手间。
苏砚舔掉指尖的马卡龙碎屑，手机在兜里震动——林疏桐发来定位：“埃琳娜在宴会厅VIp室，带了一个银色公文包。”
晚宴上，红酒杯在她手里转了三圈。
苏砚踉跄着撞向埃琳娜的椅背，酒液泼在对方真丝裙上时，她扯着对方胳膊惊呼：“对不起！我帮你擦——”
埃琳娜皱眉推开她的手，苏砚顺势跌坐在沙发里，余光扫过对方脚边打开的公文包——文件封面上“开源架构授权协议”几个字刺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苏代表酒量不行？”埃琳娜抽了张纸巾擦裙子，“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我、我就是好奇……”苏砚装醉摸出手机，手指在拍照键上快速点了七下——这是和林疏桐约定的“紧急取证”暗号。
凌晨两点，程氏顶楼的会议室亮如白昼。
林疏桐把笔记本电脑拍在桌上，屏幕里是放大的文件照片：“陆泽刚破解了加密，这份协议里藏着‘专利回溯条款’——我们用他们的架构开发的所有技术，十年后自动归他们所有。”
“和前世周鸿业搞的那套一样。”苏砚捏碎手里的润喉糖纸，“当年‘星芒 - 2’团队就是签了这种协议，被挖走的时候连核心代码都带不走。”
程砚铮的指节抵着下巴，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条款：“明天的圆桌会议，你打算怎么做？”
“拆穿它。”苏砚把润喉糖壳弹进垃圾桶，“但需要一个证人。”
第二天上午，当埃琳娜在圆桌会议上宣布“向中国高校捐赠开源架构授权”时，苏砚“啪”地拍响桌面。
“各位知道这份协议里的‘专利回溯条款’吗？”她举起从林疏桐那里拿到的打印件，“用贵方架构开发的技术，十年后自动转归授权方所有——这是捐赠？这是套在脖子上的铁链！”
会场炸开了锅。
埃琳娜的脸白得像桌布，刚要开口，坐在末排的李政道突然站起来：“中科院刚收到匿名邮件，详细解析了协议陷阱。我以个人名义建议，所有高校暂停签署类似文件。”
苏砚望着李政道推眼镜的动作，心里悄悄比了个“oK”——昨晚她让林疏桐把破译结果匿名发到了中科院公共邮箱，这位老教授最见不得年轻人被技术陷阱坑。
散会时埃琳娜几乎是被助理架走的。
苏砚摸着耳后的蓝花往停车场走，程砚铮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领带。”他摇下车窗，手里捏着一条新领带，“裁缝说你那条歪得能当摩斯密码表了。”
苏砚坐进副驾，抢过领带自己系：“程总今天怎么没说‘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有人替我说了。”程砚铮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她歪歪扭扭的领带结，“周鸿业刚才在电梯里骂我‘被小媳妇迷了心窍’。”
苏砚“噗”地笑出声，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是家政阿姨的消息：“苏小姐，您母亲的老木箱在储物间找到了，需要帮您搬回家吗？”
她盯着屏幕上的“老木箱”三个字，喉头发紧。
前世母亲去世时，这箱子被她锁在地下室，直到她牺牲那天都没打开过。
“搬。”她回完消息，转头看向车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枝叶落在脸上，“今晚我想回家看看。”
程砚铮瞥了她一眼，把空调调高两度：“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