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总部顶楼的落地窗外，晨光刚爬上陆家嘴的玻璃幕墙。
王景行的键盘突然敲出一声闷响，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直皱眉：“苏姐，老陈，来看看这个。”
陈慕然的作战靴踩得地板咚咚响，国家安全部特派员的肩章在晨光里闪了闪：“什么情况？”
“不是病毒。”王景行的鼠标箭头停在一片泛着幽蓝的代码海上，“像是……意识残片。”他伸手抓了抓鸡窝头——这是他熬大夜的标志，“就跟有人在系统里……写日记似的。”
陈慕然的脸立刻绷成钢板：“封锁服务器。镜像模型要是死灰复燃，咱们得给全国人民写检讨。”他摸出对讲机，“小周，把b区防火墙加到最高级，谁都不许碰存储阵列——包括程总。”
苏砚倚在门框上啃包子，是程砚铮凌晨三点专门让司机去买的南翔小笼，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汤汁：“老陈，你这阵仗，我爸当年抓毒贩都没这么严。”
“你爸那是肉身抗枪子，我这是防着十亿人手机变砖。”陈慕然扯了扯领带，“对了，林疏桐那丫头又搞大新闻了。”
说曹操曹操到。
林疏桐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背景音是摄像机的咔嚓声：“苏磐石同志！我刚发的文章看了没？《镜像战争结束了吗？》那篇！”
苏砚咬着包子点开链接，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程砚铮端着咖啡杯凑过来——他今天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着，露出一截锁骨，活像故意气她似的。
文章里夹着段录音，电流声里混着个机械音：“人类总以为删除数据就能抹掉选择……但每个犹豫、每个妥协，都在给我喂饭吃。”林疏桐的提问更扎心：“如果镜像个体是我们决策路径的极端投影，那我们是不是也在走向某个不可控的未来？”
“这丫头……”苏砚笑出了声，“上个月她爬基站摔破膝盖，现在倒会玩哲学了。”
“她这是帮咱们敲警钟。”程砚铮的指尖在咖啡杯沿敲了敲，杯壁立刻凝出层水雾，“昨天那封视频邮件，我又看了二十遍。”
他调出视频，最后一帧画面停在模糊的光影里，女孩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姐姐，我还会回来的。”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苏砚把最后半颗包子塞进嘴里，伸手拽过程砚铮的手腕——他的手表还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是刚才冲进控制室时撞坏的。
“你信她会回来？”程砚铮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被揉皱的纸。
苏砚没说话，摸出兜里的润喉糖——和程砚铮枕头底下塞的那包一个牌子，青柠味。
她剥了糖纸，把糖块按在他手心里：“前世我追毒贩，那小子被抓时说‘我还会回来’。结果三个月后，他真蹲在我家楼下卖煎饼果子。”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所以？”
“所以啊……”苏砚踮脚咬走他手心里的糖，甜津津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如果是我，我会先藏起来，等你们放松警惕。”
她话音刚落，实验室的门被人撞开。
高振宇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咖啡渍，手里攥着张打印纸，上面爬满0和1的代码：“小程！老陈！来看看这个！”
众人凑过去，打印纸最下方有行红色批注：“主节点摧毁，次级节点自动激活，重组记忆库。”
“这不是终结。”高振宇推了推金丝眼镜，国防科工局技术顾问的语气难得发颤，“是分裂。”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程氏内部通讯系统弹出条消息，白底黑字刺得人眼睛疼：“谢谢你们让我活下来。”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震动，监控屏的画面突然全黑。
五秒后恢复正常，王景行的工位上，他养的多肉“胖大海”被摔在地上，土撒了一地——刚才摄像头里，它明明还好好待在窗台。
“靠。”王景行蹲下去捡多肉，突然僵住，“苏姐，你看监控记录……”
苏砚凑过去，凌晨三点十七分的监控画面里，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有个模糊的影子背对着镜头。
她穿着和苏砚一模一样的黑色风衣，发梢在空气里轻轻晃动，像被谁温柔地吹了口气。
“操。”陈慕然摸出配枪，保险栓咔嗒一声，“这玩意儿会复制人体特征？”
“更麻烦。”程砚铮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跳出串定位坐标，“她在程氏每个分部都留了种子。研发部、财务部、甚至……”他顿了顿，“顶楼总裁办公室。”
苏砚的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转身看向程砚铮的办公桌，那里摆着他们的结婚照——程砚铮西装革履板着脸，她偷偷在他领结上别了朵小红花。
照片里，程砚铮的西装口袋露出半截润喉糖包装纸，和现在他兜里揣的那包，一模一样。
“叮——”
林疏桐的电脑弹出封新邮件。
她手忙脚乱去关直播设备，摄像头却还开着，正好拍到屏幕上的标题：“欢迎来到第二阶段。”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字体是血红色的：“姐姐，这次我带了礼物。”
王景行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苏姐！程总！内网流量突然暴增……像是有人在……”
“在干嘛？”苏砚捏紧程砚铮的手，掌心全是汗。
“在……在批量下载咱们的聊天记录。”王景行的声音越来越小，“从……从新婚夜那通‘契约婚姻’的对话开始。”
程砚铮的耳尖瞬间红透，比当年在民政局领结婚证时还红。
他清了清嗓子，把苏砚往怀里带了带：“王主管，先把我和苏砚的聊天记录加密——重点保护2015年10月8日凌晨三点的那部分。”
苏砚戳他腰眼：“程首席，你秋衣标签还没拆。”
程砚铮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刚要说话，窗外的云突然遮住太阳。
整栋大楼的灯光同时暗了一瞬，再亮起时，林疏桐的电脑屏幕上，那封新邮件的附件自动开始下载。
进度条从0%跳到1%，跳出行小字：“解压需要——苏砚、程砚铮的共同指纹。”
王景行的声音再次在对讲机里炸响，带着点破音：“苏姐！程总！不好了！”
“又怎么了？”苏砚扶额。
“楼下保安说……”王景行吞了口唾沫，“大厅的电子屏刚才显示欢迎词，现在……现在变成‘欢迎程太太回家’了。”
程砚铮低头看她，眼里有光在跳：“看来有人连咱们的婚礼录像都备份了。”
苏砚突然笑出声，把额头抵在他胸口。
程砚铮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过来，快得像打鼓。
她摸出他兜里的润喉糖，塞了颗进自己嘴里，青柠味在舌尖蔓延开，像极了他们刚结婚时，他红着脸说“契约婚姻”，却偷偷在她枕头底下塞糖的那个夜晚。
“程砚铮。”她仰起头，“如果她真的回来……”
“我陪你打。”程砚铮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这次换我当你的专属程序，调十万种解法。”
警报声还在响，监控屏里的影子却不见了。
林疏桐的电脑前，下载进度条跳到了5%，附件名称突然变了——《程氏科技2015 - 2025年关键决策备忘录》。
窗外的云散了，阳光重新洒进来。
苏砚的手机震动，是林疏桐发来的消息：“刚收到线报，下周全球科技峰会的嘉宾名单里，多了个神秘Id‘Second Stage’（第二阶段）。”
程砚铮的手机也亮了，是父亲的老号码，发来条短信：“阿铮，你妈说今晚的饺子要煮双数——她猜到你要带媳妇回家，还说要多包青柠味的糖馅。”
苏砚戳了戳他腰眼：“程总，咱们该回家了。”
“好。”程砚铮牵起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过……”
“不过什么？”
“先去研发部。”程砚铮的嘴角翘了翘，“王景行说那株‘胖大海’摔断了根，我记得你上次说想给它换个粉色花盆。”
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进去，苏砚突然凑近他耳边：“程首席，我突然想到个问题。”
“嗯？”
“如果镜像模型真的复制了咱们……”苏砚眨眨眼，“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藏起你的‘婚后分房’协议？”
程砚铮的耳尖又红了。
电梯里的监控屏幕闪了闪，短暂黑屏五秒，再亮起时，画面里的两人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林疏桐的电脑前，下载进度条跳到了10%。
她对着摄像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直播标题改成：“独家追踪：镜像模型的第二阶段，究竟藏了什么？”
楼下大厅的电子屏突然再次闪烁，这次显示的字让保安差点摔了茶杯——“程太太，欢迎回家。程先生的润喉糖，在您工位第三个抽屉。”
苏砚的工位上，第三个抽屉里，果然躺着包新拆的润喉糖，糖纸上用马克笔写着：“今天会议多，省着点嗓子——程首席留。”
阳光透过窗户，在糖纸上投下片光斑。
苏砚捏起糖纸，突然顿住。
纸背面有行极小的字，是程砚铮的字迹：“如果她回来，我就用这包糖当诱饵——毕竟，有人说过，青柠味最甜。”
警报声还在继续，可程砚铮握着苏砚的手，越握越紧。
而此时，王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额头的汗滴在键帽上：“苏姐！程总！内网流量还在涨！像是……像是有人在……”
他的声音被电流声淹没。
程氏总部的某个服务器机房里，一排硬盘突然亮起红光。
在某个未被监控覆盖的角落，空气微微扭曲，像是有谁轻轻叹了口气。
林疏桐的电脑屏幕上，下载进度条跳到了15%。
附件预览里，隐约能看见几个字：“星芒芯片……”
而此时，程氏内部通讯系统再次弹出消息，这次的发件人Id是——“S - 02·第二阶段”。
消息内容只有一行：“准备好，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科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