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板上。
体内的吞天神殿仿佛活了过来，传来的渴望感如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
那种感觉太过强烈，几乎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但多年在刀尖上舔血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表现得过于急切，只会让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
深吸一口气，林陌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
摊主是个瘦骨嶙峋的虫族商人，长着一对足有拳头大小的复眼，
此刻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堆废旧零件上打盹。
它身边的废品堆积如山，散发着金属氧化的酸腐气味和机油的刺鼻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那块金属板就这样毫不起眼地插在废料堆的最角落，
表面的锈蚀痕迹深深浅浅，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艘报废飞船的外壳碎片。
但林陌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废料。
“一块破烂而已。”
苏九离在识海中传来慵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
“神殿的感应可能只是错觉，别浪费钱。”
林陌心中冷笑。
九离姐没反应，但神殿有反应，这说明这东西可能不涉及法则或神性，
而是某种神殿本身需要的“材料”或“信息”。
赌一把！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踱步上前，随手在废料堆里翻拣着，偶尔拿起一两件废品看看。
“老板，你这儿都是些什么货色？”
虫族摊主的复眼瞬间睁开，那种从半梦半醒中突然惊醒的急切感让它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哎呀，客官您来了！”
它连忙从废料堆上爬起来，前肢不停地搓动着。
“您看中了什么？我这儿的货可都是精品！”
林陌的手指在那块金属板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这块破铁片呢？”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虫族摊主的复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
生面孔，而且看起来很年轻，典型的外地肥羊。
它的前肢搓得更加起劲，声音也变得油腔滑调起来。
“这位客官眼光真是毒辣啊！”
“这可不是普通的破铁片，这是我从一艘远古战舰残骸中亲自挖出来的合金材料。”
“您看这锈迹，这撞击痕，都是岁月的见证啊！”
“保守估计至少有三千年的历史，绝对具有研究价值。”
它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用前肢比划着，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林陌脸上了。
“三万星币，童叟无欺！”
林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三万星币？
这家伙还真敢开口，简直比抢劫还黑。
他拿起那块金属板掂了掂重量。
入手的瞬间，吞天神殿的渴望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垮！
那种感觉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突然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强烈得让他头皮发麻。
但表面上，他依然保持着一脸嫌弃的表情。
“老板，你这价格可不实诚啊。”
林陌将金属板重新放回原处，手指在上面轻蔑地弹了弹。
“这玩意儿我看就是普通飞船的外壳碎片，成色这么差，我买回去当个杯垫都嫌硌得慌。”
虫族摊主的复眼瞪得更大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客官您这话就不对了！这可是远古合金，哪怕只是碎片也价值连城！”
林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一口价，三十块能量晶石，不卖我走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背影坚决得像是真的要放弃这笔交易。
虫族摊主的复眼瞬间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三十块能量晶石？
这小子是在侮辱谁呢？
但看着林陌真的要走远，它心中开始打鼓了。
这块破金属板在它这里已经放了整整八个月，除了偶尔有人问问价格，根本没人真正感兴趣。
如果这小子真的走了，下次再有买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等等等！”
摊主急忙从废料堆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追上林陌。
“小兄弟别急着走啊，价格好商量嘛！”
林陌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声音冷淡如冰。
“那你说个实价。”
“两万星币！”
摊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再低我就要亏本了！”
“一千星币。”
林陌头也不回地报出一个数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千？！”
摊主的声音几乎破音了。
“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一千星币连我的摊位费都不够！”
“那我走了。”
林陌再次迈步，这次走得更加坚决。
“五千！最少五千！”
摊主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
“不能再少了，再少我真的要亏死了！”
林陌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前行。
“一千五，最后一次报价。”
声音依然冷淡，但语气中透出的决绝让摊主心中一颤。
这小子是真的要走啊！
虫族摊主的复眼中闪过激烈的挣扎光芒，前肢搓得更加厉害。
一千五星币虽然远低于预期，但总比一分钱都收不到强。
况且那块破金属板确实已经积压太久了。
“成交！”
它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但你得用能量晶石支付，我不收星币！”
林陌嘴角微微上扬，终于转过身来。
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十几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普通能量晶石。
这些晶石的价值确实相当于一千五星币，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摊主接过能量晶石，仔细检查了每一块的纯度和能量含量。
确认无误后，它才极不情愿地将那块金属板递给林陌。
“小兄弟，你这眼光可真是…独特啊。”
摊主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就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块破铁片能卖一千五星币，简直是天价了。”
林陌接过金属板，点点头道：“多谢老板。”
转过街角，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林陌脸上的憨厚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智珠在握的神秘微笑。
“演技不错嘛。”
苏九离在识海中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
“跟谁学的？”
“跟九离姐学的啊。”
林陌得意地回应道。
“毕竟您老人家当初忽悠我的时候，演技也挺不错的。”
“臭小子！”
苏九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就在林陌为成功砍价而暗自得意的时候，远处一个正在巡逻的机械神教教徒身上，
某个微型探测器的指示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但这极其细微的变化，完全被沉浸在收获喜悦中的林陌忽略了。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到安全屋，仔细研究这块神秘的金属板。
半小时后。
林陌回到了临时租住的安全屋。
这是一间位于交易点边缘区域的简陋房间，四面墙壁都由厚重的合金板拼接而成，隔音效果勉强合格。
虽然环境简陋，但胜在位置隐蔽，而且价格便宜。
林陌反锁房门，手指在门框和墙壁的接缝处连续点动。
几道微弱的能量波纹扩散开来，瞬间在房间周围布下了数个简单但有效的警戒阵法。
确保不会被人打扰后，他迫不及待地将那块金属板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近距离观察下，这块金属板约有巴掌大小，厚度不足一指。
表面的锈蚀痕迹深深浅浅，边缘还有明显的撞击凹痕，
看起来确实像是从某个废弃飞船上拆下来的。
但林陌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吞天神殿正在疯狂地“渴望”着这块看似平凡的金属板。
“让我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苏九离也被他的郑重其事给吸引了，好奇心终于战胜了不屑。
她的神念如丝如缕，轻柔地抚过金属板表面的每一寸区域。
下一秒。
苏九离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识海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陌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万古第一女神的情绪正在发生剧烈的波动。
震惊、难以置信、恐惧，还有一丝深深的敬畏。
足足过了十几秒，苏九离才重新开口。
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