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的电子音精准报出“已达4小时35分钟13秒，暮光闪闪脑波频率恢复正常，记忆链路重建完成”时，午夜闪闪正低头给金百合理着被风吹乱的鬃毛，蹄尖猛地顿了顿。
她抬眼望去，恰好撞进暮光清明的眼神——可那眼神里没有重逢的暖意，反倒裹着层冷意，深紫色的瞳孔微微缩起，前蹄下意识往身侧挪了半分，独角上已泛起极淡的紫光，是戒备的姿态。
“你是谁？”暮光的声音比之前更沉，目光扫过午夜暗紫色的鬃毛时，带着明显的审视，“我记得黑气里……有和你相似的魔法波动。”
这话让午夜的动作僵在半空，金百合也似察觉到不对，暖光缩了缩，悄悄往午夜颈边靠。
她没急着辩解，只是慢慢收回理鬃毛的蹄子，放软了语气：“我是午夜闪闪，之前在你被黑气裹住时，把你拉出来的。”
她顿了顿，抬蹄指了指金百合，“刚才帮你驱散寒气的暖光，还有斯特林的冰晶光，你梦里应该都见过。”
斯特林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午夜头顶探出头，独角上的冰晶光轻轻晃了晃，想往暮光那边递，却被暮光下意识偏头躲开。
“相似的魔法波动不一定是好事。”暮光的声音依旧紧绷，可独角上的紫光弱了些——她看着金百合怯生生飘过来的暖光，想起梦里那团驱散黑暗的暖意，眼神里的冷意松动了几分。
午夜没再往前，只是把之前凝好的树叶水杯递过去，魔法托着杯子悬在两匹小马中间：“你可以不信，但先喝口水，你喉咙还没好全。”
她的蹄尖轻轻碰了碰金百合的光团，暖光立刻会意，慢慢飘到暮光蹄边，没敢靠太近，只在她蹄尖绕了个圈。
暮光盯着那团暖光，又看了看午夜眼底的坦诚——没有恶意，只有之前见过的疲惫和担心。
她想起黑气涌来时，那只把她往身后拉的蹄子，想起梦里裹住四肢的暖意，独角上的紫光彻底褪去。
“抱歉。”她轻声说，抬蹄接过树叶杯，“刚记起来……有点紧张。”
午夜闻言，耳尖的紧绷终于松了，她笑了笑，伸手给斯特林顺了顺毛：“没事，换作是我，也会警惕。”
金百合见气氛缓和，立刻欢快地晃了晃，暖光轻轻蹭了蹭暮光的鬃毛，惹得她弯了弯嘴角——之前那点敌意，早被这团暖光和午夜的耐心，悄悄化在了极北的风里。
暮光握着树叶杯的蹄子轻轻顿了顿，目光落在午夜暗紫色的鬃毛上，语气里少了之前的紧绷，多了点笃定的试探：“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是幻形族……午夜闪闪。”
“而且，作为梦魇的造物……你很特别。”
暮光的话音落下时，树叶杯里的温水轻轻晃了晃，映出她眼底没有敌意的好奇——没有惊讶，也没有排斥，只有一种基于感知的笃定。她指尖蹭过杯壁残留的暖光，补充道：“我曾在古籍里见过关于梦魇造物的记载，大多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连魔法都会透着‘吞噬’的气息……可你不一样。”
午夜的蹄尖下意识攥了攥雪地里的枯草，耳尖几不可察地垂了垂，却没避开暮光的目光。
金百合似是察觉到她瞬间的紧绷，暖光悄悄缠上她的蹄腕，像在递暖意；斯特林也从她头顶探出头，用独角轻轻碰了碰她的鬃毛，冰晶光落得温柔。
“你居然能看出来。”午夜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带着点自嘲的笑意，却没了之前被提起黑历史时的懊恼，“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忘了……原来这气息这么明显。”
她抬眼看向暮光，却见对方摇了摇头，把树叶杯往她这边递了递，杯沿还沾着点雪霜。
“不是明显，是特别。”暮光强调道，目光扫过金百合缠在午夜蹄腕上的暖光，“古籍里说梦魇造物只会追逐力量，可你会给金百合顺毛，照顾我——你的魔法里，裹着连梦魇气息都盖不住的‘暖’，这才是最特别的地方。”
暗紫色天角兽的目光忽然轻轻散了焦，蹄尖无意识蹭过雪地里的冰晶，蹭得冰晶边缘化出细碎的水痕——像是晃神间跌进了某个旧片段，连金百合暖融融的光团凑到蹄边，都没第一时间察觉。‘……真像啊。’心底的念头轻轻冒出来时，她才猛地回神，马蹄停在冰晶上，蹄尖沾了点冰凉的雪水。
片刻后，她嘴角慢慢弯起，那笑意里裹着点怅然，眼底却还残留着没散的恍惚。
她抬眼看向暮光，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暮光，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暮光闪闪……”问出口时，还下意识往金百合那边靠了靠，暖光立刻缠上她的蹄腕，像是给了她几分底气。
斯特林也从她背上探出头，独角上的冰晶光轻轻晃了晃，落在她们身上，碎成一片亮晶晶的光斑——像是两匹小马在帮她打圆场，又像是在悄悄期待暮光的回应。
极北的风刚好掠过，吹得两人的鬃毛轻轻碰在一起，带着点雪后的凉意，却没冲淡这份小心翼翼的试探。
“当然可以。”
暮光把杯子往午夜那边递了递，杯沿的雪霜化了点，顺着杯壁滴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小圈湿痕：“之前叫‘午夜闪闪’总觉得有点生分，这样叫……反而自在多了。”
她说着，蹄尖轻轻碰了碰缠在午夜蹄腕上的暖光——金百合似是被这触碰逗到，光流轻轻晃了晃，刚好蹭过她们的蹄尖，像在悄悄牵线。
“嗯……”
——
融雪在蹄下浸出浅痕，草叶尖的冰粒被风蹭落时，会发出细碎的“叮”声——远处小马达菲亚的哨塔已透出木色轮廓，连风里的寒气都淡了些。
暮光看着走在身侧的午夜，暗紫色鬃毛上沾着的星点雪沫被风轻轻晃落，落在融雪的草叶上，化出细小的水痕。
方才闲聊时得知的事还在心头绕——午夜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天角兽，那种“突然跌进陌生世界”的茫然，她太熟悉了，就像当初自己误闯人类世界，站在陌生街道上的手足无措。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午夜竟在找一匹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天角兽，眼底藏着的期待，像极了那时的自己想找到“回去的路”的迫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