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书桌上投下一道菱形的光斑，里面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被阳光捕捉的星子。林溪盯着摊开的数学卷子，第12题的压轴大题像座没爬过的山，函数图像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改，铅笔屑堆成小小的雪山，笔尖都被磨得有些发亮。桌角的闹钟指向上午十点，她才刚写完语文早读打卡，作业本上的红笔批注还带着油墨香，“字迹工整”四个字旁边画着小小的笑脸。
手机在桌角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陆知行的消息：“在写作业吗？我刚被物理大题虐完，受力分析画得像蜘蛛网，要不要去图书馆组队闯关？”后面跟着个举着盾牌的表情包，盾牌上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公式。林溪看着消息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字：“求组队！我卡在数学压轴题了，感觉脑细胞在集体罢工，再写下去就要进化成熊猫了。”
“十五分钟后小区门口见？”陆知行的消息秒回，几乎是同时弹出，“我带了巧克力，补充能量专用，黑巧提神，白巧治愈，任君挑选。”林溪盯着屏幕上的“巧克力”三个字，突然觉得写作业的动力像被点燃的烟花，瞬间炸开。她快速把作业塞进书包，抓起围巾往门口跑，路过镜子时发现头发有点乱，抬手抓了抓，耳尖却不由自主地发烫，像被阳光晒暖的草莓。
小区门口的积雪还没化，被行人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陆知行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公交站牌下，灰色围巾绕了两圈，把半张脸埋在里面，露出的耳朵冻得通红，像熟透的樱桃。看见林溪跑过来，他笑着挥挥手，手里还拎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露出物理练习册的边角，上面印着复杂的电路图：“我妈刚煮的姜茶，给你装了一杯，暖手又暖心，驱寒效果一流。”
保温杯递过来时还冒着热气，淡棕色的杯身印着只小熊，林溪握在手里，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驱散了一路跑来的冷风。“你怎么知道我怕冷？”她低头拧开杯盖，姜茶的辛辣香气混着红糖的甜味散开，在冷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雾。陆知行挠了挠头，耳尖更红了：“上次看你在操场总揣着手，像只揣着手手的小松鼠，就记住了。”公交车刚好到站，他侧身让林溪先上，书包带在肩上轻轻晃动，露出里面塞着的橘子糖包装纸。
图书馆里暖气很足，木质书架散着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旧书页的味道，让人莫名安心。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铺开，刚好照亮两人中间的空隙，像画了条温柔的分界线。林溪把作业本摊开，陆知行已经拿出巧克力放在桌上，金色的包装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块小小的金砖：“黑巧，提神效果一流，亲测有效，昨晚写物理就靠它续命。”
“你先写数学？”陆知行翻开物理错题本，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点，“不会的题我们可以讨论，我数学虽然不如江翊，但压轴题还是能试试，好歹也是拿过奥数三等奖的人。”林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画在脸上的小扇子，突然觉得那道难住她的数学题好像没那么可怕了，像只纸老虎。
窗外的麻雀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偶尔啄食积雪下的种子。林溪咬着笔头盯着函数图像，陆知行在旁边写物理题，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温柔的白噪音，让人静下心来。偶尔有人从书架间走过，脚步声很轻，衬得这方小天地格外安静。林溪突然想起跨年夜在操场看烟花时，他站在身边的样子，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半拍，像被风吹动的鼓面。
“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样画。”陆知行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林溪的草稿纸上，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你看，把这个三角形补成平行四边形，面积就好算了，就像拼图一样，找到缺失的那块就豁然开朗了。”他的指尖离她的手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纸面，林溪的脸颊瞬间升温，像被阳光晒暖的年糕，慌忙点头：“我试试！”
重新拿起铅笔时，指尖有点发颤，在纸上轻轻画着线。按照陆知行说的方法画辅助线，原本复杂的图形突然变得清晰，函数解析式很快推导出来，步骤顺畅得像开了挂。“居然做出来了！”林溪兴奋地拍了下手，又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太谢谢你了，我卡了快半小时，感觉脑子都要打结了。”
陆知行笑着递过巧克力：“奖励你的，解题小能手。”金色包装纸撕开时发出轻微的响声，黑巧的微苦在舌尖化开，却带着回甘，像攻克难题后的成就感。林溪看着他低头写题的样子，阳光把他的轮廓描上金边，连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觉得一起写作业的时光很舒服，像泡在温水里，温暖又安心，连空气都带着甜味。
中午在图书馆的休息区吃三明治，陆知行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饭盒，印着卡通图案的蓝色盒子：“我妈做的金枪鱼三明治，分你一个，比便利店的好吃，她特意多加了生菜，说要荤素搭配。”三明治还带着余温，生菜叶脆生生的，金枪鱼酱的味道很浓郁，混合着面包的麦香。林溪咬了一大口，酱汁沾到嘴角，陆知行递过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像触电般的酥麻感传来，两人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空气里都飘着点甜，像刚开罐的蜂蜜。
“下午写英语？”林溪低头咬着三明治，声音有点含糊，面包屑沾在嘴角，“我阅读理解总错，尤其是推理题，感觉和作者不在一个频道，他说东我理解成西，简直是跨服聊天。”陆知行从文件袋里拿出本英语错题集，蓝色封面已经被翻得有点软：“我整理了答题技巧，你看这个，把题干里的关键词标出来，像侦探找线索一样对应原文，准确率能提高不少。”
错题集上的字迹工工整整，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红色标关键词，蓝色写技巧总结，黑色写例句，像本精心制作的秘籍。林溪翻到阅读理解部分，发现每篇文章旁都画着思维导图，用彩色笔画出人物关系和情节发展，连转折词都用荧光笔标了出来。“你也太认真了吧！”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比老师发的讲义还详细，简直是行走的英语题库。”
陆知行的耳尖红了，像被夕阳染过：“上次看你做英语卷子总皱眉，像只思考人生的小猫，就想着整理一份给你。”他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小，像怕被别人听见，“可能……不一定适合你，你看看就好。”林溪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手指抚过错题集上工整的字迹，突然觉得手里的错题集变得沉甸甸的，每一页都藏着小心翼翼的心意，像被精心包裹的礼物。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成温柔的形状，像幅流动的画。林溪按照陆知行教的方法做英语阅读，果然顺畅多了，错题数量直线下降，连最头疼的推理题都能找到线索。陆知行在旁边写物理实验报告，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滑动，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发现她对着错题集傻笑时，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嘴角，酒窝里像盛着阳光。
图书馆管理员推着书车经过，金属车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看着他们桌上摊开的作业和旁边的巧克力，笑着说：“现在的孩子真努力，元旦假期还来学习，不像我们家那小子，在家抱着手机不放。”林溪的脸颊瞬间红了，低头假装翻书，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陆知行在偷偷笑，阳光落在他的酒窝里，像盛着星星，闪闪烁烁。
三点多的时候，周窈发来视频通话请求，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吓了林溪一跳。她慌忙跑到走廊接，背靠着书架滑坐到地上。屏幕上周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背景是堆满作业的书桌，化学课本摊开在最上面：“姐妹你在哪逍遥？我被化学方程式逼疯了！氧化还原反应是什么人间疾苦，我快要原地爆炸了！”林溪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图书馆标志：“在图书馆写作业呢，陆知行在旁边，刚帮我搞定了数学压轴题。”
“哦——”周窈拖长了语调，挤眉弄眼地说，“原来是约会学习啊，怪不得消息回得这么慢，重色轻友实锤了！”林溪的脸瞬间红透，像被煮熟的虾子，慌忙解释：“就是一起写作业！你别瞎说！图书馆要保持安静，挂了挂了！”挂了电话回到座位，发现陆知行正在看她，眼神里带着笑意，像藏着秘密的狐狸，她的耳尖更烫了，赶紧埋头写作业，假装自己是台没有感情的做题机器。
夕阳西下时，天空被染成温柔的橘粉色，两人的作业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林溪收拾书包时，发现陆知行的物理错题本落在桌上，深蓝色的封面印着学校的校徽。她拿起来想还给他，却看见最后一页空白处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是个女孩在低头写作业，扎着马尾辫，旁边画着颗橘子糖，糖纸上还画着笑脸，画得歪歪扭扭，却很可爱，像藏着个甜甜的秘密。
“你的本子忘拿了。”林溪把错题本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像被电流击中似的同时缩回手。陆知行接过本子时飞快地合起来，动作慌张得像被抓住偷吃的猫，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谢……谢谢。”林溪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明白那幅小画是什么意思，心跳像揣了只小兔子，在胸腔里蹦蹦跳跳。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云朵像被打翻的颜料染过，温柔又绚烂。寒风卷着雪花碎屑吹过，林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陆知行立刻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毛茸茸的羊绒裹住脸颊，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薄荷味：“别冻感冒了，明天还要上学，感冒就不能一起吃糖葫芦了。”林溪的心里暖融融的，比手里的姜茶还要暖。
公交站等车时，陆知行踢着脚下的积雪，雪花被踢得飞溅起来，像撒了把星星。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小，像怕被风吹走：“明天……放学要不要一起走？我发现有条近路，能路过一家超好吃的糖葫芦摊，山楂又大又甜，裹的糖衣还会拉丝。”林溪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像等待投喂的小狗，尾巴都快要摇起来了，忍不住笑起来：“好啊，不过要等我值日完，今天轮到我和苏晓晓扫地。”
公交车到站，陆知行先跳上去，伸手扶了林溪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车厢里人不多，他们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雪景往后退，路灯亮起来，在雪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林溪靠在玻璃上，看着围巾边缘露出的绒毛，突然觉得这个元旦假期很美好——有解不开的数学题，有温暖的姜茶，有写满心意的错题集，还有身边这个会把围巾让给自己的少年，像冬日里的小太阳。
快到小区门口时，陆知行从书包里拿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递过来，金色的糖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路上吃，甜滋滋的，驱散所有写作业的疲惫。”橘子糖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的味道。林溪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说：“下次……还能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吗？你的解题思路超清晰，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陆知行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用力点头：“当然！随时待命，全天候为你服务！”
下车时，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落在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钻，轻轻一碰就融化了。陆知行看着林溪走进楼道，直到三楼的灯光亮起才转身离开，背影在雪地里慢慢变小，却带着温暖的气息。林溪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还攥着那颗橘子糖，糖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藏着一个甜蜜的秘密，轻轻一碰就会开出花来。
回到家，林溪把陆知行给的英语错题集放进书包最里层，像珍藏宝贝一样小心。又小心翼翼地把橘子糖纸折成星星，夹在语文笔记本里。笔记本翻开的页面上，刚好是她摘抄的句子：“冬天的约定，会在春天发芽。”她看着那句诗，突然开始期待明天的上学路，期待那条能吃到糖葫芦的近路，更期待身边那个会陪她写作业的少年，像期待一场即将盛开的春天。
台灯下，林溪的作业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每一页都写得工工整整，字迹里都带着笑意。她想起图书馆里阳光的味道，想起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想起陆知行认真讲题的侧脸，突然觉得写作业这件事，因为有了一起奋斗的人，变得不再枯燥，反而藏着许多细碎的温柔，像散落在雪地里的星星，虽然微小，却足够温暖。就像这个飘着雪的元旦假期，因为有了图书馆的约定，变得格外温暖而难忘，成为心底最柔软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