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和晨跑结束后，石末立刻召集了所有人。
“同志们，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今天晚饭后，所有人回到宿舍，把你们的镐子、铁锹、所有能用来铲雪的工具，都给我准备好，放在最顺手的地方。”
“千万别等雪把门堵死了，你那宝贝工具还在仓库里睡大觉。”
他语气严肃，不带一丝玩笑。
“按照气象站的说法，这场大雪很可能会持续半个月，甚至更久。”
半个月？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意味着他们可能要被困在坝上很长一段时间。
石末的目光转向了负责后勤的魏富贵。
“老魏。”
“在！”魏富贵站得笔直。
“我问你，咱们的粮食、蔬菜、肉，还有取暖用的煤，够不够撑过这个冬天？”
魏富贵拍着胸脯，大声回答。
“放心吧石工！我老魏办事你还不放心？”
“入冬前我就按你的吩咐，储备了双倍的物资。别说撑到明年开春，就是再过一个冬天都富富有余！”
“咱们的土豆、白菜、萝卜都存在地窖里，冻猪肉、冻羊肉堆得跟山似的，煤也足够烧！”
听到这话，大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好！”
石末点了点头。
“有粮心里不慌。”
“大家各就各位，做好准备，天塌不下来！”
晚饭后，食堂里的人渐渐散去。
石末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冯程和赵天山。
“老冯，老赵，你俩等一下。”
两人停下脚步，走了回来。
“怎么了石工？还有事？”赵天山问。
石末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压低了声音。
“老冯，我让你带人标记的地洞，数量统计出来没有？”
冯程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统计出来了。”
他翻开本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数量不少，粗略估计，这片林区附近，大大小小的地羊洞，至少有两三百个。”
两三百个。
这个数字让赵天山也皱起了眉。
“这么多？”
石末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锐利。
“大雪封山，地羊没东西吃，就会出来啃咱们辛辛苦苦种下的树苗。”
“这才是最要命的。”
赵天山和冯程瞬间明白了石末真正担忧的是什么。
雪灾可怕，但雪灾之后伴随的生物灾害，对这些脆弱的树苗来说，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你的意思是？”赵天山问。
石末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今晚，咱们三个别回宿舍了。”
“就在食堂住下。”
“这里地方大，窗户多，能随时观察外面的情况。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咱们也能第一时间应对。”
冯程和赵天山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
“行。”
“没问题。”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食堂的角落里，用几张长凳拼了几个简易的床铺。
夜，越来越深。
风声越来越尖利，像是野兽在窗外嘶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夜里，赵天山被一阵寒意冻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食堂里不知何时变得亮堂了许多。
他坐起身，朝窗外看去，顿时愣住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鹅毛一样的大雪，在狂风的裹挟下，疯狂地砸向大地，能见度极低。
“醒了？”
旁边传来石末的声音。
赵天山回头，看见石末正披着大衣站在窗边，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下这么大了？”赵天山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惊叹。
“这才刚开始。”石末淡淡地说。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窗外的风雪世界，一时无言。
许久，赵天山才开口。
“石工，等这儿的树都种活了，你有什么打算？”
石末拿下嘴里的烟，在手里把玩着。
“先回趟京都吧。”
“把这边的事情交接好，然后看看，国家哪里还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赵天山看着他，沉默片刻，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到时候你要是还缺人手，算我一个。”
石末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好。”
第二天一早，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整个世界白得吓人。
宿舍的门被积雪堵得严严实实，不少年轻的大学生被困在屋里，拍着门板嗷嗷直叫。
石末带着赵天山和冯程，一人一把铁锹，硬生生从及腰深的雪里开出一条路来。
“开门！社区送温暖了喂！”
石末一脚踹在宿舍门上，震得积雪簌簌往下掉。
“再不开门我可要破门而入了啊！”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大雪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
屋里的人听到石末这中气十足又带点戏谑的喊声，顿时哭笑不得。
门很快从里面被拉开，几个年轻的男职工探出头来，满脸的劫后余生。
“石工！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在里面开辟新航线了！”
石末把他们一个个从雪堆里薅出来，领着他们去解救下一批。
等把所有人都转移到食堂，已经是上午了。
食堂里生着几个大煤炉，暖意融融，跟外面那个冰雪地狱判若两界。
石末站在最前面，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下来。
“外面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这场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从今晚开始，所有人都搬到食堂来住。”
“咱们把桌子拼一拼，打个大通铺。”
这话一出，人群里立刻起了些小小的骚动。
尤其是女职工那边，孟月和沈梦茵的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
“石末，这……这怎么行啊？”
孟月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为难。
“咱们这么多人，男男女女的，都睡在一个大通铺里？”
“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
沈梦茵也在旁边小声附和。
“是啊，太不方便了。”
石末的视线扫过她们，表情没什么变化。
“影响？不方便？”
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
“现在是小命要紧还是名声要紧？”
“外面这雪能把人活埋了，宿舍那破门能挡住啥？万一屋顶塌了，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在食堂，地方开阔，窗户多，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懂不懂？”
“这是为了求生！”
他说话又快又急。
孟月被他怼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时，覃雪梅站了出来。
“我觉得石工说得对。”
她看向孟月和沈梦茵，语气平静却有力量。
“现在是特殊时期，安全第一。咱们都是来种树的，不是来当娇小姐的，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还怎么面对更严酷的环境？”
季秀荣也跟着说。
“就是，大家都是同志，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真要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