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清河小镇。
“妈的，让你抢老子吃的！撒手！我叫你撒手！”
早市上，瘦弱的少年紧紧抱着手里的东西，任凭肥大的男人如何揪着他的领子揍他，死活就是不愿意放开怀中之物。
脏汚的脸被揍得鼻青脸肿，都快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 哎呦，不就是一点吃的，这般斤斤计较，可别把人打死了！”
少年被揍的实在惨，身上又穿的破破烂烂，瘦小的身子被拎着半空，胖男人揍一下，脚都在空中晃悠。
这幅光景，实在令人看不过去，人群中，一妇女没忍住说了两句。
胖的看不见眼睛的男人揪着少年，面红耳赤的瞪向说话那人。
“你说什么！有种再给老子…呦嚯嚯！！！！”
少年趁此机会一脚踹向男人的命脉。
男人身子一扭，双腿一夹， 哀嚎响彻天际，抓着少年的手也条件反射松开。
少年一找到机会，撒腿就跑。
两条腿快的都快成了残影。
“你！臭小子！千万别让老子逮着！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少年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肥头大耳的男人面色狰狞，面红耳赤。
那面目可憎的模样，比过年杀的猪还吓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匆匆离开，临走前，还对着男人指指点点。
这场早市的闹剧，就这么结束。
被揍的少年在远离危险后，一直强撑着往前奔跑。
在看见不远处的破庙后，紧绷的神情一松。
他脚下踉跄，却又撑着往前走。
“阿卿哥哥！”
当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后，被唤作阿卿的少年白眼一翻，整个人昏死过去。
晕倒前，还死死护着怀里好不容易弄回来的粮食。
—
阿卿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
从破烂窗户透出的月光细细碎碎的打在屋里，也打在他的身上。
阿卿眨了眨眼，大脑清醒后，他缓缓转身，看向躺在身侧贴着他入睡的女孩。
借着月光，见着女孩乖巧的睡颜，阿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咕噜——
饥饿了一天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大叫出声。
身侧人嘤咛一声，眼见就要转醒，阿卿少年立刻闭上眼。
刚装睡闭上眼，女孩就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查看少年的伤势。
好在，上过药以后，阿卿身上的伤也就是看起来严重。
女孩松了一口气，避开少年身上的伤，轻轻推了他两下。
“ 阿卿哥哥，快醒醒，该吃东西了。”
还想装睡的少年一听吃东西，就立刻睁开眼。
第一时间，就是询问女孩。
“你没吃？！”
女孩点头，还没说话，少年蹙着眉暴起。
“你身体不好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吃！”
他怒喝着，挣扎着爬起身就要去找白天抢来的食物。
女孩被吼的缩了一下肩膀，再出声时，声音娇娇弱弱，还带着些许颤音。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阿卿哥哥才会被打成那样，我，我…一个人吃不下…”
阿卿爬起的动作一僵，不等女孩继续说什么，他别扭的重新坐回去，伸手笨拙的去揉女孩的头。
“你，你别哭，我不是凶你的意思，就是，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女孩低着头没说话， 阿卿抿唇，心中懊恼。
早知道就小声点了。
阿卿伸出手将女孩抱在怀里，像以往一样拍着女孩的背。
“抱歉念念，我下次不凶你了，你别哭好不好？”
“我皮糙肉厚的，被揍一下而已，没事的。”
“不哭了，你身体不好，我们先吃东西？嗯？”
好一顿哄，怀中瘦弱的女孩总算乖乖点头，还像是小奶猫似的蹭着他。
毛茸茸的头发挠着他的脖子，带来的痒意顺着皮肤传入心中。
阿卿笑了笑，也偏头蹭着女孩的脑袋。
那年，阿卿十五，念念十三。
他们的世界，在父母离世后，就只有彼此。
—
阿卿本是被父母丢弃的弃婴，出生时险些冻死在大雪中。
是念念的父母路过遇见，并将他带回家养大。
阿卿十岁那年，城中瘟疫爆发，念念的父母在瘟疫中死去，他带着念念一路乞讨，最终来到了清河小镇。
可长时间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让念念的身体变得很差。
自那之后，为了让念念能够活下去，阿卿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小偷。
“阿卿哥哥，我今日外出时遇到好心人，他给了我一份活，以后，我来养你呀？”
念念坐在阿卿身边，瘦弱的小手将他白天抢来的东西一分为二。
阿卿心头触动，可更多的，却是担忧。
“什么好心人，你在哪儿认识的？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不会的，她是好人，阿卿哥哥不放心的话，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啊。”
阿卿想答应的，但随即想到浑身脏兮兮的自己。
犹豫几秒后，他看向女孩。
“念念去吧，哥哥在后面跟着你。”
念念又乖又可爱，万一那人接触之后喜欢她，愿意将她领养呢？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跟着自己流浪了。
阿卿忽略了不适的心脏，望着身穿不合身衣物，却依旧干干净净，可可爱爱的念念，扯着唇摸向她的头。
“念念，那人若真是好人，他喜欢你的话……”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小姑娘又要哭了。
阿卿手忙脚乱的将人抱住，哄了半天，小姑娘还是哭。
他压低声音，在小姑娘无声的哭泣中，最终妥协。
“哥哥不会丢下你，你别哭了。”
“永远？”
“……嗯，永远。”
十五的他说了永远，可十八岁的他，就失去了她。
……
“是你……是你们！”
过往的记忆不断冲刷着楚云卿的大脑，他眼中红光疯狂闪烁，原本湛蓝的天，也在此刻阴沉下来。
霄掌门望着眼前的楚云卿，心脏跳的剧烈。
他捂着胸口，暗自给自己算了算。
大限……将至？！
不，不会的，不会的！
“云卿，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受这魔物挑唆！当务之急，是将此魔除而快之…呃！”
楚云卿瞬移到霄掌门跟前掐住他，搀扶着霄掌门的二长老也被他挥袖击飞。
他面无表情将人举起，歪头，漆黑的眼眸杀意肆起。
“我的妻子，是你们杀的。”
“今日，本尊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