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太平洋孤岛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一边是垂头丧气、被特制枷锁捆成粽子的pqwA俘虏，一边是闪烁着诱人宝光、堆成小山的未知宇宙宝藏，中间还夹着一个语焉不详、嘲讽拉满的俘虏指挥官“银羽”。
王浩搓着手，眼睛在那堆宝藏和“银羽”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忍不住凑到陆凡身边，压低声音：“凡哥，这婆娘一看就知道不少内幕！要不……咱们先严刑拷打，再逼她带我们寻宝？经典流程啊！”
没等陆凡回答，旁边一个被捆着的pqwA技术员突然抬起头，用带着电子杂音的通用语弱弱地说：“那个……根据《泛宇宙俘虏待遇基本公约》第73条……”
“公约个屁！”王浩眼睛一瞪，“你们跑来偷我们家信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公约？再说了，谁看见我们拷打你了？我这是在给她做……呃……‘深度心理疏导’！对吧，凡哥？”他说着还对陆凡挤了挤眼。
陆凡没理会王浩的插科打诨，他的目光始终平静地落在“银羽”身上。他没有感受到对方有拼死一搏的决绝，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怨气和一丝隐藏极深的不甘。
“你似乎，对pqwA也并非绝对忠诚。”陆凡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银羽”强装的镇定。
“银羽”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哼一声。
陆凡继续道：“你刚才说‘麻烦’。是担心我们动了这宝藏，会引来更可怕的存在，连你们pqwA也对付不了？还是说……这宝藏本身，就和pqwA有关，甚至……和你的‘过去’有关？”
最后几个字，陆凡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银羽”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没能逃过陆凡的感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细微的电流杂音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不，你明白。”陆凡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着“银羽”，“你的精神内核深处，除了pqwA的冰冷指令，还残留着一些别的东西……一些属于‘人类’的情感碎片，愤怒，委屈，还有……被背叛的痛苦。”
“银羽”猛地抬起头，电子眼死死盯着陆凡，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陆凡不再逼问，而是抬手对着那堆宝藏中一块不起眼的、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淡蓝色结晶凌空一抓。那结晶飞入他手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记忆结晶？而且是带有强烈个人情感印记的那种。”旁边的伊丽莎白博士凭借其专业眼光，立刻判断出来。
陆凡将神识沉入结晶，片刻后退出，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他看向“银羽”，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原来如此……‘星环集团’最年轻的首席科研官，‘蔚蓝计划’的负责人，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蓝沁博士。”
当“蓝沁”这个名字从陆凡口中说出时，“银羽”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连电子眼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周围的pqwA俘虏们也骚动起来，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指挥官的这个“过去”。
王浩张大了嘴巴：“啥？啥集团？啥博士？这婆娘……以前是搞科研的？还是首席？！”
林雪清等人也面露惊讶。
陆凡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多年前，一个名为“星环集团”的跨星系科技企业，在一次深空勘探中，发现了一个漂浮在宇宙废墟中的、受损极其严重但技术层级高得吓人的飞船残骸——正是他们脚下这艘。集团如获至宝，启动了绝密的“蔚蓝计划”，由当时年仅二十八岁的天才科学家蓝沁博士主导，试图破解其中的技术。
蓝沁不负众望，凭借其惊人的天赋，在几年内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甚至初步修复了飞船的部分功能，包括那个强大的隐匿系统。她也在这艘飞船上，发现了海量的、超越星环集团技术水平的知识和宝藏。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星环集团的高层和背后的资本，觊觎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这整艘飞船和宝藏。他们策划了一场“意外”，污蔑蓝沁博士企图携核心数据叛逃，在冲突中，实验室发生“爆炸”，蓝沁博士“尸骨无存”。
实际上，她被集团秘密抓捕，并交给了与集团有深度合作的、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pqwA。pqwA看中了她的才华和对这艘飞船的了解，用残酷的手段洗去了她大部分记忆和情感，将其改造为只听命于他们的工具人——“银羽”，并派她回来，试图重新掌控这艘他们一直无法完全破解的飞船。
“所以，”陆凡看着脸色惨白（如果机械面庞能变色的话）的“银羽”，或者说蓝沁，“你恨的，不仅是pqwA将你变成这副模样，更恨‘星环集团’的背叛。你刚才所谓的‘麻烦’，一半是真，担心触动宝藏引来未知风险；另一半，恐怕是私心，你不甘心这艘凝聚了你心血、又让你遭遇背叛的飞船，就这么轻易落入他人之手，哪怕是我们这个‘低等文明’。”
真相大白！
所有人都被这曲折的过往惊呆了。
王浩挠了挠头：“好家伙，科幻片秒变职场宫斗剧外加谍战片？这剧情够狗血的啊！”
蓝沁（我们暂时恢复她的本名）沉默了许久，最终，那冰冷的电子眼中，竟缓缓流下了两行……带着细微电路闪光的液体？或许是改造后特殊的冷却液，或许是……眼泪。
“……是。”她终于承认了，声音带着电子设备难以模拟的沙哑和哽咽，“我恨……我恨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名字，我的过去，我的……身体。我苟活至今，就是想看着他们……看着星环，看着pqwA，都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
她抬起头，看向陆凡，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你们……能摧毁他们吗？”
陆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亲手了结这段因果吗？”
蓝沁愣住了。
陆凡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而蕴含着轮回与净化气息的光芒——那是来自九狱塔和轮回井的本源力量。
“pqwA的洗脑和控制手段确实高明，但并非无解。我可以尝试帮你剥离那些强加于你的指令和束缚，修复你部分受损的精神和记忆。但过程会很痛苦，而且……你可能会失去现在属于‘银羽’的力量，变回那个相对‘脆弱’的科学家蓝沁。你，愿意吗？”
是继续作为强大的、却没有自我的工具“银羽”存在，还是找回真实的、却可能失去力量的自我“蓝沁”？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蓝沁看着陆凡手中那团充满希望的光芒，又看了看那扇开启的、承载了她辉煌与噩梦的飞船大门，眼中闪过挣扎、恐惧，最终化为一丝决绝。
“我……愿意。”她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就算是死，我也要以‘蓝沁’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作为谁的傀儡！”
“好。”陆凡点头，不再多言。那团净化之光缓缓笼罩了蓝沁。
“啊啊啊——！”凄厉的、混杂着电子音和人类痛楚的惨叫响起，蓝沁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的机械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强行剥离、粉碎。
王浩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林雪清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当光芒散去，蓝沁（现在已经不能叫银羽了）瘫软在地，那身冰冷的作战服和金属面具都在净化中化为飞灰，露出了下面一张苍白但清秀的人类女性面孔，只是半边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未能完全祛除的机械纹路。她的气息变得十分微弱，眼神却不再是冰冷的电子眼，而是充满了疲惫、痛苦，以及……如释重负的清明。
“结……结束了？”她虚弱地问道，声音恢复了人类女性的质感，虽然沙哑。
“嗯，主要的控制指令和记忆封锁已经解除。”陆凡收回手，“你现在的状态很虚弱，需要休养。至于这艘飞船和宝藏……”
他看向那堆宝光四溢的物品和敞开的舱门。
蓝沁挣扎着坐起身，靠着岩壁，露出一丝苦涩而释然的笑容：“拿去吧。它们……本就不该属于贪婪的星环，也不该属于冰冷的pqwA。如果你们能用它们来守护自己的家园，甚至……对抗那些家伙，也算是我……赎罪了。”
了结了这段跨越星海的悲惨因果，她的心境似乎也随着记忆的回归和束缚的解除，变得通透起来。曾经的执念与怨恨，在真正的自由面前，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陆凡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清点宝藏，封锁现场，确保安全。另外，照顾好蓝沁博士。”
“好嘞！”王浩第一个响应，屁颠屁颠地就冲向那堆宝藏，嘴里还念叨着，“让我看看都有啥好东西！说不定有能让我一夜暴富的宝贝呢！”
清虚真人抚须感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位女施主能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阿尔伯特枢机则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主宽恕她的过往，指引她未来的道路。”
林雪清则指挥着GScd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
陆凡看着眼前逐渐步入正轨的局面，又看了看虚弱但眼神清澈的蓝沁，心中也感到一丝轻松。解决了这个意外的“老朋友”，收获了一个潜在的盟友和一座宇宙宝藏，地球的防御力量将得到质的提升。
然而，他也知道，与pqwA和那个“星环集团”的账，才刚刚开始清算。蓝沁的遭遇，只是那个黑暗组织罪行的冰山一角。
未来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此刻，了结一段因果，心境通达，便足以让他更有力量地面对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