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流星顿在了沈霖胸前。
林亦僵在原地，血瞳直视着沈霖的眼睛，在那双黑瞳中他看不见曾经的温软笑意。
更看不见属于沈霖的灵魂。
那似乎只是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
他咬牙，嘶哑的声音裹挟着尖锐的杀意，“你对他做了什么！”
莱亚面具上的裂痕恍惚间不断扩大，似在嘲笑林亦这毫无意义的询问。
“我？我可什么都没做。”他像是还嫌不够气人，伸手按在沈霖头顶，逗弄宠物似地拍了两下。
“不过是这孩子过于听话罢了。”
沈霖垂下头，林亦无法再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睛。
他想杀了红心，但沈霖牢牢挡在他眼前，理智溶解，杀戮的欲望开始蔓延，吞噬着林亦的本心。
他想对沈霖下手。
这一刻对红心的杀心远远高于一切。
林亦当机立断，迅速解除恶魔化，失去杀念的支撑，他无助地半跪在地上，红蝶飞落，停留在他身上。
看着这样的林亦，海诺娜若有所思。
还是太弱了。
或许得尝试给他注射二次药剂。
但那也得是在一阶实验完成后。
她没再看认命般低头不动的林亦，转眸看向在红蝶挟制下走出的其他人。
都是些不怎么熟悉的人。
她只在下属提交的报告中看到过几人的模样，均是学院的人。
察觉到屋内还躺着一人，海诺娜没太关心，她抱臂思索着该怎么处理他们。
直接杀死，亦或是带回去当做新的实验体。
看到黑袍人，祁南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态，“你们是来杀我们的？”
他夸张地抽泣两声，“那么在死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特意把我们送来这里的理由。”
借着黑袍兜帽的遮掩，海诺娜瞥了眼莱亚。
她在想这一切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群星会一手创造的局面。
她没有回复祁南的话，指尖翻动，肉眼不可见的磷粉从红蝶身上飘落。
祁南神情恍惚，他听到远远而来的声音，似是隔着一层纱帘，朦胧缥缈。
“告诉我，你们之前所有遭遇。”
浑浑噩噩间，祁南不受控地阐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不久前沈霖走出来，我们……”
“祁南，”孟落先一步回过神，他冷声呵斥，一脚踹上祁南小腿，“闭嘴。”
祁南嗷了一声，抱着小腿蹦跳着哀嚎，“孟老师，轻点！”
知道他们此时异能枯竭，不成大碍，海诺娜抬了下眼皮，无视这群瓮中之鳖。
“空间裂缝？红心先生，你们群星会抓捕那位老师也是为了正确的未来？”
莱亚手始终搭在沈霖肩头，他语气真挚，“那不过是我们在向学院表达善意。”
“亲爱的海诺娜女士，你应该很清楚群星会和学院有过合作，我们可不能对学院的人见死不救。”
海诺娜不置可否，她反问，“所以如果我现在杀了他们，你也会阻止？”
莱亚苦恼地歪了下头，“这还真是个难题，不过我想我不会阻止商会的任何行径。”
海诺娜没有忽视这句话的深意，“这群人的死亡也是你所说的正确的未来？”
对上孟落等人警惕愤恨的目光，莱亚笑而不语，视线缓缓扫过没有任何抵抗行为的众人。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亲爱的海诺娜女士，愉快的王城之旅快要结束了。”
什么？
海诺娜懵了一秒，下一秒，交织在红蝶间的血色突然涌动，仿佛红蝶化水，凝结成一片血海。
海诺娜瞳孔微缩，无数红蝶瞬间挡在她眼前。
然而从一开始血海的目标便不是她，在其余黑袍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猩红血海将他们团团包围，渗入他们黑袍之下。
冰冷的血液侵入体内，沸腾的异能也随之停歇下来。
不能动用异能，否则他们会死。
——他们感受到了这样无声的威胁。
“咳，”一道身影从矮房内蹒跚而出，齐黎倚在洞口，笑容温和，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脸色灰败。
“能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吗？”
海诺娜嗤笑，红蝶不断在孟落等人身侧徘徊，“你觉得你能用他们威胁到我？”
莱亚退后，摊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不属于任何一方。
齐黎咳了两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红蝶小姐，我从未觉得能靠他们威胁你。”
沈霖离开矮房时齐黎从黑暗中清醒过来，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体这样的清醒代表着他已经步入死亡的进程。
但他很庆幸他此时此刻能够醒来。
睡了这么久，他的异能也恢复了些许，不多但足以为他的同伴们开辟新的希望。
强迫着自己不能合眼，齐黎咬碎舌尖，利用疼痛保持最后的清明。
“但我想如果他们死去，你也会感到头疼。”
齐黎语气虚弱，“我想你会把他们带在身边，应该是因为他们的异能对你有益。”
从之前海诺娜对红心的连续质问声中不难看出这个人是绝对的自我主义。
这样的人从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既然她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们，反而探寻红心的态度，就证明她对他们杀心不大。
他们的死亡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益处。
海诺娜神情难辨，如果下属死亡，她确实会有些头疼。
可同样海诺娜十分讨厌受人胁迫，她冷笑道，“所以呢？那又如何，你不觉得一群学院俘虏远比他们有用？”
这已经在表明她不会下杀手。
齐黎眼角弯起，即便视线模糊，他仍坚定地回视着海诺娜。
“是啊，所以我说过我从未觉得他们能威胁到你。”
海诺娜内心警铃大作，精巧的红蝶疯狂涌向齐黎。
“我只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一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红蝶碎裂，满地红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