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在倾盆，山道上的火势却因松脂掺得足，烧得比雨势更猛。
黑风的短刀砍断最后一截着火的衣袖，抬头便见谢昭的护镖队如铁钳般从山道另一侧合拢，刀枪在雨幕里泛着冷光——方才还喊打喊杀的山匪们早没了气势，缩着脖子往他身后挤，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大当家的！那书生带的人把后路封死了！”小喽啰的哭嚎混着雨水灌进耳朵。
黑风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刀疤在火光里拧成狰狞的结。
他突然把短刀往地上一插，溅起的泥水沾在苏晚照的绣鞋上——这女娃子骑在马上，裹着谢昭的外袍，正捏着算盘拨得噼啪响，雨水顺着算珠往下淌，倒像是在给这场火烧山匪的戏码打拍子。
“你们到底是谁？！”黑风吼得嗓子发哑。
他混山匪十年，见过官差的狠辣，见过商队的算计，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护镖队里有老卒使刀如飞，有书生模样的人持剑挑断绳索，连那被主母踩在泥里的苏家庶女，都能把火油包掷得比山匪的飞镖还准。
谢昭勒住乌骓马，雨水顺着他发梢坠在甲胄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望着黑风，嘴角勾出半分冷笑：“我们是来送你归西的。”话音未落，护镖队的刀便压上了山匪们的后颈。
黑风盯着谢昭腰间的玉佩——那是块羊脂玉，雕着太学的“昭”字纹，他突然想起江湖传闻里，苏州府那位神秘幕宾最善用计，当下喉咙一紧，短刀“当啷”坠地。
“大当家！李五那孙子跑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苏晚照的算盘“咔”地合上——她早注意到那个缩在最后面的矮胖子，方才还假装腿伤哼哼，这会子正猫着腰往林子里钻，裤脚沾着的泥点子比谁都干净。
“财运感知”技能突然在脑内发烫。
系统提示像小锤子敲着太阳穴：【检测到异常财运波动，目标人物携带高价值物品！】苏晚照眼睛一亮——这技能她升“小商”时解锁的，能感知到与利益相关的线索，上次在当铺识破王氏的假镯子，靠的就是这玩意儿。
她一提马缰，马蹄溅起的泥水精准糊在李五后背上：“截住那胖子！他裤腰里藏着金子呢！”
李五被护镖队的长矛拦住去路，胖脸涨得像蒸熟的螃蟹。
他抖着肥手去摸腰间的布包，却摸出半块冷掉的芝麻糖——这是方才趁乱顺的苏家货，甜得发齁。
苏晚照跳下马，雨靴踩住他的后脚跟：“摸什么呢？是摸你主子宇文阀的密信，还是摸你给王氏的卖身契？”
“你、你胡说！”李五的肥肉直颤，布包“啪”地掉在泥里。
苏晚照弯腰捡起，指尖触到油皮纸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叮！
检测到关键道具“宇文阀密信”，任务关联度+50%！】她三下两下撕开油皮纸，泛黄的信笺上墨迹未干，最末一行写着“王氏速将苏家货押往黑风寨，事成后送田契百亩”，落款盖着宇文阀的玄铁印。
“王氏，你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晚照把信笺举到雨里，墨迹被雨水晕开，倒像是王氏的算计正顺着指缝流走。
她想起昨日在柴房，王氏揪着她的头发骂“赔钱货”，又想起王氏腕子上那只假翡翠镯子——现在这封信，可比那镯子金贵多了。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点欢快的调子：【恭喜宿主完成“火攻破敌”隐藏任务（难度A-），财运值+60，当前财运值：295\/300！
解锁技能“垄断市场”（可影响一地商品流通，每日限用1次）。
额外奖励：苏州商铺优惠券（可购三家商铺，限时一月）。】苏晚照摸着发烫的耳垂，嘴角快咧到耳根——离“大商”只差5点了，等升了级，她就能在苏州城支起第一家绣坊，到时候...
“警告！因宿主使用火攻技能与‘财运感知’，暴露风险+10%（当前风险：25%）。”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冷下来。
苏晚照的笑僵在脸上——她早料到会有风险，可真听见提示，还是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谢昭的方向，见他正用剑鞘挑着黑风的刀，刀身上的火油布还在冒烟，突然想起母亲柳如眉常说的话：“要赚大钱，总得先把刀刃磨利了。”
“给。”谢昭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递来一方帕子。
苏晚照这才发现自己捏着信笺的手在抖，雨水顺着帕子的金线往下淌——那是谢昭外袍上拆下来的，带着点沉水香。
她把信笺塞进帕子，抬头正撞进他的眼睛，像暴雨里的深潭，藏着暗涌的光：“这信，该交给你师父。”
谢昭接过帕子，指腹擦过她发间沾的草屑：“明日便送京里。”他顿了顿，又道：“王氏那边，我让人盯着。”苏晚照突然想起方才系统奖励的商铺优惠券，算盘在掌心敲得噼啪响：“等回了城，我要在码头买间铺子。听说最近有批南来的绸缎...”
山道上的火渐渐弱了，雨却越下越急。
苏晚照裹紧外袍，指尖摸到发尾——被火烤焦的发梢扎得手背发痒。
她突然想起系统警告的暴露风险，又想起王氏房里那面铜镜：镜子里的姑娘生着杏眼琼鼻，是副任人拿捏的庶女模样，可镜子外的苏晚照，早把算盘珠拨得比谁都响。
“回苏州。”谢昭翻身上马，向护镖队挥了挥手。
苏晚照踩着马镫要上自己的马，却被他伸手捞过去，按在乌骓马的前鞍。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在她后颈，凉丝丝的，倒让她想起方才密信里的“田契百亩”——等她用商铺优惠券盘下码头的铺子，等她升了“大商”垄断绸缎市场，等谢昭的密信送到京里...
乌骓马踏着泥水往前，苏晚照摸着自己的发尾，突然伸手扯下一根烧焦的碎发。
雨幕里传来山雀的惊啼，她望着远处被雨帘遮住的苏州城门，嘴角勾起个甜甜的笑——或许，该去买把剪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