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白鹿平原。
在白鹿城前,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般铺开。
三万被强行凑来的各部落战士。
手持简陋的硬木弓、竹箭,推动着粗糙的攻城梯和撞车。
在泥泞中艰难地排列出进攻的阵型。
人喊马嘶,夹杂着各级头目的呵斥,显得混乱而嘈杂。
与城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鹿城墙上的寂静。
三千天部落战士默然肃立,身影在城垛间若隐若现,仿佛磐石。
人数虽少,那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森然气势,却让城下数万乌合之众感到莫名的压力。
黑犀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越众而出。
一直跑到弓箭射程的边缘才勒住马匹。
他仰起头,望着城头那道年轻的身影。
运足中气,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狂妄和威胁,响彻阵前:
“林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我麾下三万勇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这三千人!
不出三日,我还有两万援军抵达!
到时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你拿什么抵挡?”
他挥舞着马鞭,指向白鹿城:
“现在,立刻打开城门,跪地求饶,恭迎我大军入城!
把之前寄养在你们这里的女人孩子统统送出来,再把你们天宫堡的女人孩子也给我送到白鹿城!
然后,带着你的人,滚回天宫堡去!
如此,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狰狞:
“否则!今日我便踏平你这白鹿城!
来日再碾碎你的天宫堡!
将你天部落上下,无论男女老幼,杀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三千对三万,林天,你不要不自量力!”
城墙上,一片寂静。
只有黑犀嚣张的回音在旷野上飘荡。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城头那个少年首领的身上。
林天缓缓走到垛口前,晨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的笑意。
他没有看城下叫嚣的黑犀,而是微微侧头,对身边吩咐了一句。
下一刻,在无数道惊愕乃至恐惧的目光注视下。
城墙上靠近林天所在位置的数十个垛口处,覆盖的伪装布被猛地掀开!
三排!
整整三排!
如同蛰伏的巨兽猛然睁开了冰冷的复眼。
闪烁着幽冷青铜光泽的强弩瞬间暴露在黎明的天光下!
那金属特有的森然质感,与原始的木石兵器形成了代差般的对比。
瞬间刺痛了城下每一个敌人的眼睛。
也如同一只冰手攥紧了黑犀的心脏!
每一架蓄势待发的弩机后方,都是一名眼神锐利如鹰、面无表情的天部落弩手。
他们的手指已然搭上了扳机,整个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令人心悸的沉默与高效。
黑犀那番自以为是的劝降和威胁,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林天甚至没有浪费唇舌去反驳,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城下那混乱的军阵。
轻轻抬起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挥落。
“放!”
命令短促而清晰。
“嗡——!!!”
那不是弓弦的震动,而是数十张强弩同时击发时,沉闷而充满力量感的死亡颤音!
一片黑压压的弩矢,如同扑食的蝗群。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跨越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与骨骼碎裂的咔嚓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冲在最前面、挥舞着石斧嗷嗷叫的狂战士。
连同他手中蒙着厚牛皮的大木盾,被一支弩箭如同穿透薄纸般轻易贯穿!
巨大的动能将他整个人带飞,死死地钉在了身后泥泞的地面上!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在侧翼,一支去势未尽的弩箭。
竟然连续射穿了三个并排冲锋的战士!
他们的身体被串在一起,如同血腥的糖葫芦,在原地徒劳地挣扎了几下。
便一同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仅仅一轮齐射,斩天联盟的阵前就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过。
倒下了一大片,哀嚎声骤起!
“攻城!给我攻城!
不准退!后退者死!”
黑犀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的狂怒。
他挥舞着战刀,嘶吼着下达了全军压上的命令。
在督战队的驱赶下,混乱的联军如同潮水般。
扛着粗糙的云梯、推着原始的撞车,向着城墙涌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死亡之雨。
城墙上,三千守军分成三波,轮番上前射击。
青铜弩箭精准而高效地,点名着任何看起来像是头目或者威胁较大的目标。
当敌人进入普通弓箭射程时,抛射而下的箭矢也如同瓢泼大雨。
虽然不如弩箭致命,却足以让缺乏有效防护的联军士兵伤亡惨重。
他们的竹箭软弱无力地射在城墙上,只能发出“噼啪”的折断声,连一道白痕都难以留下。
从城下奋力抛掷上来的石矛、木矛。
要么够不着垛口,要么被守军轻易地用包铁的大盾格开。
护城河成了另一道死亡屏障。
十五米的宽度,让试图泅渡或搭设简易桥梁的敌人成了最好的靶子。河水很快被染红。
唯一能给城墙造成一点“威胁”的,是那辆巨大的、需要数十人推动的撞车。
它缓慢地靠近城门,喊着号子,用沉重的撞木一次次撞击着城门。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战场上。
然而,一天下来。
那包裹着铁皮、内部结构更是被林天用超越时代的知识加固过的城门。
纹丝不动,连木屑都没掉多少。
反而操作撞车的士兵,在守军重点“照顾”下。
换了一茬又一茬,尸体在城门洞附近堆积起来。
夕阳西下,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一片凄艳的血红色。
鸣金收兵的声音在斩天联盟阵营中虚弱地响起,如同败犬的哀鸣。
城下,留下了超过三千具姿态各异的尸体,还有更多受伤士兵在血泊中哀嚎。
护城河几乎被填平了一段,河水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而城墙上,三千天部落守军,凭借坚城利弩,精良甲胄,以及绝对的地利,无一人阵亡,甚至无人受伤。
冰冷的城墙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辉,如同神只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