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的离去，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留下满场愕然与无数猜测。裁判宣布结果后，广场上才如同解冻的江河，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刚才怎么回事？萧师兄打偏了？”
“不可能！萧师兄怎么会失手？肯定是手下留情了！”
“这孙建运气也太逆天了吧？这都没事？”
“不过总算结束了，这匹黑马到底还是没闯过去。”
孙建站在擂台上，感觉腿有点软。刚才那一瞬间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白色玉符和黑色金属片紧贴着皮肤，传来一丝微弱的温凉感，仿佛在安抚他狂跳的心脏。
“孙建，下来吧。”裁判催促道。
孙建这才如梦初醒，步履有些虚浮地走下擂台。李铁、王河几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孙师弟！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
“刚才太险了！萧师兄那一指……”
“能全身而退就是万幸啊！”
苏晓晓也挤了过来，大眼睛里还噙着后怕的泪水：“孙师兄，你……你还好吗？”
李菲菲则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力道依旧不小）：“行啊小子，能在萧焱手下走过一招还毫发无伤，够你吹三年了！”
白芷兰递过来一瓶宁神的丹药，柔声道：“孙师弟，先定定神。”
就连墨玉也凑了过来，眼神灼灼地盯着孙建，压低声音：“你刚才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火线轨迹？能量反应很奇特！快给我看看！”
孙建被这群莺莺燕燕和一位技术狂人围在中间，感觉头更晕了。他勉强笑了笑：“多谢各位师兄师姐关心，我没事，就是有点……腿软。”
他现在没心思解释，也没法解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是外门大比的颁奖仪式。文试成绩早已公布，孙建那满分第一的成绩毫无争议。武试方面，萧焱自然是魁首，其余排名也依次落定。
当执事长老念到“文试头名，杂役弟子孙建，奖励贡献点一千，筑基丹一枚，藏经阁二层阅览权限三个月”时，台下再次一片哗然！
一千贡献点！筑基丹！藏经阁二层权限！
这奖励，丰厚得让许多内门弟子都眼红！尤其是那枚筑基丹，乃是炼气期弟子突破瓶颈的圣药，有价无市！
无数道羡慕、嫉妒、甚至带着贪婪的目光，聚焦在孙建身上。一个五行伪灵根的杂役，何德何能拥有筑基丹？他配吗？
孙建自己也愣住了。他知道文试第一奖励丰厚，但没想到这么丰厚！筑基丹啊！这可是他目前最急需的东西！虽然以他的灵根，一颗筑基丹大概率不够，但总归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强压着激动，上前领取奖励。那装着筑基丹的玉瓶入手冰凉，却让他心头火热。
然而，麻烦也随之而来。
颁奖仪式刚结束，孙建还没来得及揣热那瓶筑基丹，就被一位面色冷峻的内门执事拦住了。
“孙建，随我来一趟，戒律堂有事询问。”
戒律堂？孙建心里一沉。李铁等人也面露忧色。
“这位师兄，不知戒律堂找我何事？”孙建谨慎地问道。
“去了便知。”那执事面无表情，语气不容置疑。
孙建无奈，只得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跟着执事离去。他隐约猜到，恐怕和刚才擂台上那诡异的一幕，以及他这身与修为不符的“本事”有关。
戒律堂内，气氛肃穆。堂上端坐着几位长老，其中就有火云长老和那位负责阵法的长老。柳芷晴竟然也在，她站在陈长老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弟子孙建，拜见诸位长老。”孙建恭敬行礼，心中打鼓。
“孙建，”一位面容古板的戒律长老开口，声音威严，“你今日在擂台之上，所用符箓、阵法，乃至那件激发符箓的法器，来源何处？你一个五行伪灵根杂役，从何处学得这些手段？最后抵挡萧焱一击，又是用的何种方法？从实招来！”
果然来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孙建深吸一口气，知道隐瞒无用，反而会引来更大猜疑。他决定有限度地坦白。
“回禀长老，符箓乃是弟子自行绘制。弟子于符箓一道有些许天赋，又偶得一块奇特的金属片，”他拿出那块黑色金属片，“此物能助弟子稳定心神，提高制符成功率。至于那符箓弩，是千机阁墨玉师姐好奇弟子制符之法，用以交换，帮弟子改造的。”
他将金属片呈上。几位长老轮流查看，皆是面露惊容。
“此物……材质奇特，内蕴天然导灵纹路，确实有稳定灵力之效！”阵法长老啧啧称奇。
火云长老也看了一眼，眼神微动，但并未多说。
“那阵法呢？”戒律长老追问。
“阵法是弟子从藏经阁兑换的《低阶阵法原理初探》中学得，自行揣摩，加以改良。”孙建回答。这倒是实话，只是他的“揣摩”方式比较特别。
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自行揣摩就能改良阵法？这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似乎又没有更好的解释。毕竟孙建文试满分的成绩摆在那里，证明他理论功底极其扎实，或许真是个不世出的理论奇才？只是被灵根拖累了？
“那最后抵挡萧焱一击，又是怎么回事？”戒律长老目光如炬，盯着孙建。
这个问题最关键，也最难回答。
孙建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后怕：“弟子……弟子也不知。当时只觉得怀中一热，那萧师兄的火线便偏开了。或许是弟子命不该绝，或许是萧师兄关键时刻收了力？”
他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同时暗示可能是萧焱手下留情。
几位长老沉吟不语。他们当时也感觉到了那丝奇异的波动，绝非萧焱收力所能解释。但具体是什么，他们也探查不清。孙建体内灵力微弱，灵根斑杂，怎么看也不像身怀重宝或者修炼了奇异功法的样子。
一直沉默的柳芷晴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弟子之前负责百草园时，曾见孙建于宁神花催熟一事上，对灵气掌控有异于常人之能，或与其五行灵根特性有关。方才那波动，隐约有五行流转、相生相克之意，或许是其情急之下，无意间引动了自身灵根潜能，加之那奇特金属片和玉符的影响，才侥幸避过一劫。”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孙建的特殊之处，又将那奇异波动归结于“潜能爆发”和“外物影响”，巧妙地替孙建解了围。
陈长老也捋须道：“芷晴所言不无道理。五行灵根虽于修炼是阻碍，但天地万物皆逃不出五行范畴，或许此子确有其特异之处，只是尚未被发掘。”
火云长老看了柳芷晴一眼，又深深看了孙建一眼，最终淡淡道：“既然查无实据，便到此为止吧。不过，孙建……”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警告：“你既得宗门厚赐，当时刻谨记门规，勤加修炼，莫要仗着些许小聪明，行差踏错。筑基丹虽好，但道基不稳，亦是枉然。”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孙建连忙躬身应道，心里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多亏了柳师姐出言相助！
从戒律堂出来，孙建感觉后背都湿了。他看向走在前面的柳芷晴，快走几步，低声道：“柳师姐，刚才……多谢了。”
柳芷晴脚步未停，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清冷，但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不必。你既是我炼丹堂药圃杂役，我自当护你周全。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飘然离去。
孙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激之余，也泛起一丝异样。这位柳师姐，外冷内热，几次三番帮他，似乎……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药圃杂役？
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杂念，孙建握紧了手中的筑基丹和贡献点令牌。危机暂时解除，收获也极为丰厚，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修炼计划了。
然而，他没注意到，在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注视着他，正是萧焱。他并未离开，而是隐在暗处，看着孙建从戒律堂出来，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兴趣。
“五行灵根……奇异金属……能引动我灵根感应的波动……孙建，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孙建的宗门生活，因为这场大比和戒律堂的询问，已经彻底偏离了普通杂役弟子的轨道。更多的关注，更多的机遇，以及……更多的麻烦，正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