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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着几乎精神崩溃的王胖子,三人踉跄地冲入那间充当宿舍的、散发着霉味的破败房间。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将晚自习教室那令人窒息的阴冷隔绝在外,尽管宿舍本身也绝称不上安全。

王胖子一进门就瘫软在地,抱着膝盖,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它抓我的手……它的脸……贴过来了……” 晚自习被“鬼同桌”支配的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叶知秋迅速检查了房间,确认那扇通往未知洗漱间的小门依旧锁死,墙壁上那些深暗的污渍和模糊的刻字也没有新的变化。她疲惫地靠墙坐下,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向冷静的脸上也难掩深深的倦怠。

林辰的感觉更糟糕。左边脸颊上那被冰冷鬼脸紧贴的触感挥之不去,仿佛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烙在那里。他走到房间角落,拿起之前用剩的、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墙壁冷凝水,用力擦拭着脸颊,试图驱散那诡异的“污染”。冰凉的湿意带来一丝清醒,但那种源自灵魂的战栗却无法轻易抹去。

短暂的死寂后,王胖子带着哭腔开口:“辰哥……叶姐……我们……我们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变成……变成那种东西?” 他看向门口,仿佛那些低着头的“鬼同桌”就站在外面。

林辰不能说话,他走到王胖子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向叶知秋,又指了指自己和胖子,最后握紧拳头,重重地在胸口捶了两下。他的眼神坚定,意思明确:‘别怕,我们三个在一起,就有希望!’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他特有的那种夸张的、试图驱散恐惧的意味。王胖子看着他那近乎滑稽却又无比认真的姿态,愣了一下,随即鼻子一酸,重重点头:“嗯!辰哥……我听你的!”

叶知秋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林辰。昏暗的光线下,她注意到林辰擦拭脸颊的动作异常用力,甚至留下了红痕。她沉默了一下,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的脸……没事吧?”

林辰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对她露出一个“小意思”的表情,但眼神里的余悸未消。

“那个晚自习……”叶知秋继续低声说道,像是分析,又像是倾诉,用以平复自己的心绪,“它不是在考验我们的知识,而是在……放大我们的感知,并将之与某种存在的‘感知’同步。”她回想起自己写下“冷”时,教室温度似乎真的降低了,“那些‘同桌’,它们或许就是曾经迷失在这里的……‘前辈’,它们的感知、它们的执念,被固化成了规则的一部分,用来影响后来者。”

林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回想起自己的“鬼同桌”写下“看”和“沙丘”时的情景,确实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反馈。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眼睛,做了个同步的手势。

“没错,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情绪。”叶知秋认同,“它们试图与我们‘共情’,或者说,将我们拉入它们的‘感知世界’。这是一种更隐蔽、更深入的精神污染。”

王胖子听着两人的分析(主要是叶知秋说,林辰比划),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也稍微从纯粹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一点,他小声问:“叶姐……那……那我们怎么办?”

“保持清醒,坚守自我。”叶知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不要被它们引导,不要沉溺于它们强加的感受。记住我们是谁,为什么要活下去。”

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角落那个依旧处于“静默”状态的便利店男孩,眼神黯淡了一瞬。“就像他……如果连自我都失去了,那和真的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门外甬道深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的呜咽。

过了一会儿,林辰像是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他挪到叶知秋旁边,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校花同学,你害怕的时候,会想什么?】

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丝他特有的、试图在绝境中寻找亮色的努力。

叶知秋看着地上的字,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林辰会问这个。她沉默了片刻,没有看林辰,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会想我姐姐留下的笔记。”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梦呓,“那些关于异常频率、空间共振的复杂公式和草图……它们很复杂,很烧脑,需要全神贯注才能理解一点点。当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进去的时候……就暂时没空害怕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很傻的办法,对吧?”

林辰用力摇头,在地上快速写道:【不傻!学霸的冷静就是这么来的!下次借我抄抄,说不定我也能成学霸!】

叶知秋看着地上的字,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等你嗓子好了,亲自来问吧。笔记……不借。”

林辰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心痛倒地”的动作,引得旁边的王胖子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宿舍里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短暂松弛的瞬间——

咚……咚……咚……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敲击声,从……墙壁内部传了出来。

不是之前听到的从墙另一侧传来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仿佛就在他们背靠的这面墙的夹层里!

声音很轻,很有节奏,一下,又一下。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缓慢地抠刮着墙皮。

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刚刚缓和的气氛荡然无存,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王胖子猛地捂住嘴,惊恐地看向那面传来声音的墙壁。叶知秋的身体瞬间绷紧。林辰也猛地坐直,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抠刮声持续着,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片布满污渍和霉斑的墙面上,就在抠刮声传出的位置,一小块墙皮悄然剥落。

而从剥落的缝隙后面,一只布满血丝、瞳孔涣散、一眨不眨的眼球,正静静地、死死地,窥视着房间里的他们。

那只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观察欲。

“啊——!”王胖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尖叫。

几乎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那只眼球猛地向后缩去,消失在墙缝的黑暗里。抠刮声也戛然而止。

墙壁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三人知道,那不是幻觉。

宿舍,也从来不是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夜的深沉,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而那隐藏在墙壁之后的“东西”,比直面鬼怪,更让人不寒而栗。

林辰看着那面恢复“正常”的墙壁,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在心里,用尽所有力气,无声地咆哮:

‘这他妈的……到底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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