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金属窗棂的缝隙，在陈凡的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洒了一地碎金。他睁开眼睛，抬手活动了一下钛合金义肢——丹田处的械脉双丹已恢复大半光泽，金银纹路在义肢表面隐隐流动，泛着温润的光。经过一夜修炼，昨日与萧战一战透支的双能基本补满，甚至因突破凝丹中期的余韵，灵能运转得比以往更顺畅，指尖凝聚灵能时，连细微的气流都能清晰感知。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铁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机械义肢特有的沉稳：“陈凡，醒了吗？该去主脑室了。”
陈凡起身开门，看到赵铁已换了一身轻便的黑色战甲，机械臂上挂载着两枚银色的小型能量弹，腰间还别着一把短柄能量刃，显然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首领已经在主脑室等着了，我们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说说主脑室的情况。”
两人沿着高塔的螺旋通道向下走，通道两侧的火晶灯随着脚步逐渐亮起，暖红色的光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越往下走，空气中的机械灵能就越浓郁，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嗡嗡”低鸣——那是废械城的能量核心在持续运转，为整个城池提供动力。
“主脑室在高塔最底层，是整个废械城的核心区域，防御比外层城墙还严密。”赵铁边走边介绍，机械臂的关节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三年前我们发现这里时，主脑室几乎被完全损毁，墙体上全是域外能量灼烧的痕迹，首领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勉强修复了外围的防御阵法。里面的械灵主脑……说实话，比你想象的更诡异。”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扇丈高的厚重合金门前。门板上刻着与树灵祭坛相似的双螺旋纹路，只是纹路颜色更深，呈暗黑色，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灼烧痕迹，像是被某种高温能量反复侵蚀过。雷暴正站在门前，暗红色的战甲在火晶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见他们过来，抬手按下门板旁的金属按钮，指尖的机械纹路与按钮完美契合。
“嗡——”
合金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一股混杂着机油、铁锈与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密室，密室顶部镶嵌着数百颗红色火晶，密密麻麻，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连角落的阴影都无处遁形；密室中央，悬浮着一个直径约五丈的金属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了交错缠绕的管线，许多管线已经断裂，露出里面闪烁着蓝紫色电弧的核心部件，球体下方连接着数十根水桶粗的能量柱，能量柱底部深深埋在地下，隐隐能看到淡蓝色的灵能在其中缓慢流动，像沉睡的河流。
这就是械灵主脑。
陈凡的呼吸瞬间停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主脑内部蕴含着恐怖的能量——那是纯粹到极致的机械灵能，比雷暴身上的灵能还要强数十倍，只是这股能量被层层封印压制，只能在管线中微弱流动，像被困在牢笼里的巨兽。更让他心惊的是，主脑表面的某些管线接口处，残留着与黑色晶体相同的暗紫色痕迹，像蔓延的毒藤，那是域外能量侵蚀的印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就是械灵主脑的残骸。”雷暴走到主脑下方，抬手触摸能量柱，淡蓝色的灵能在他掌心泛起涟漪，“上古时期，它是星穹文明的防御核心，能操控百万机械傀儡，构建覆盖整个大陆的防御网，连域外族群都忌惮三分。械灵战争爆发后，主脑被域外族群的能量强行侵蚀，陷入沉睡，星穹文明也随之毁灭，只留下这些残垣断壁。”
陈凡走近主脑，目光紧紧盯着那些暗紫色痕迹，指尖不自觉地凝聚起一缕星脉灵气：“这些是域外能量？看起来……侵蚀得很深。”
“没错。”雷暴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金色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复杂的光，“三年来，我尝试过无数种方法，用灵能净化、用阵法压制、甚至用星脉矿石中和，都无法彻底清除这些域外能量。反而每次尝试，都会让主脑的能量波动变得更不稳定——上个月，主脑还发生过一次能量暴走，冲击波差点毁掉整个废械城的能量核心，幸好防御阵法及时启动。”
他转身看向陈凡，眼中带着明显的期待：“但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双能灵源能同时操控星脉与机械双系能量，正好可以中和域外能量的暴戾，唤醒沉睡的主脑。只要主脑苏醒，我们就能重启防御网，到时候，就算域外族群真的从裂隙中入侵，我们也有一战之力，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连森林里的械灵都要小心翼翼应对。”
陈凡没有接话，目光依旧停留在主脑表面。他的指尖微微发烫，义肢里的双能灵源正在与主脑产生强烈的共鸣——不是排斥，而是一种近乎“同源”的吸引力，仿佛两者本就一体。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上一世的“辰”，正站在一个与眼前主脑一模一样的装置前，手里拿着一枚闪烁着金银双色的晶体，小心翼翼地将其嵌入主脑中央的接口，随后，无数光纹从接口处蔓延，整个主脑瞬间亮起……
“你在想什么？”雷暴注意到他的失神，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凡回过神，摇了摇头，将记忆碎片压回心底：“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主脑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是很久以前见过。”
雷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带着一丝引导：“熟悉就对了。你的上一世，‘辰’曾是星穹文明的双能守护者，专门负责操控械灵主脑，守护整个文明的安全。你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你的灵魂里，还残留着当年操控主脑的记忆，这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永远不会消失。”
“你怎么知道我的上一世是‘辰’？”陈凡猛地抬头，心里充满了震惊——关于“辰”的记忆，他也是最近才逐渐恢复，雷暴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雷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密室角落的一个金属柜。柜子是暗黑色的，表面刻着复杂的防御纹路，他抬手在柜门上按了几下，输入一串密码，柜门“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一卷泛黄的兽皮卷轴。他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取出，递给陈凡：“你自己看。这是三年前我在星穹文明遗址的核心区域找到的残卷，上面记载着穹光七子和双能守护者的事，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陈凡接过卷轴，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兽皮，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卷轴上的文字是上古星穹文，笔画复杂，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好在他体内的星脉灵种残留着相关记忆，勉强能读懂上面的内容——
“穹光历三千七百年，域外族群撕裂星穹裂隙，大举入侵，星穹中枢被毁，文明濒临灭绝。穹光七子携双能守护者‘辰’，以自身灵识为引，布下‘封穹阵’，暂时封印裂隙，随后将械灵主脑沉入地下，使其陷入沉睡，避免被域外能量彻底污染。‘辰’为保护双能灵源不被夺走，以身殉道，将灵源封于随身的机械义肢中，以待后世有缘者觉醒，重启主脑，守护穹光大陆……”
“双能守护者的使命，便是在域外族群再次入侵之时，唤醒械灵主脑，重启大陆防御网，联合星脉、机械双域之力，共同抵御外敌，延续穹光大陆的生机……”
卷轴的后半部分已经残缺，只剩下一些零散的文字，隐约能看到“曦光域”“烬土域”“双能共生”“灵源觉醒”等字样，其余内容都已被岁月侵蚀，模糊不清。
“现在你明白了吧？”雷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释然，“你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唤醒主脑，对抗域外族群，守护穹光大陆，这是你作为双能守护者的使命，也是‘辰’当年未能完成的心愿。”
陈凡握紧卷轴，指尖微微颤抖。残卷上的内容，与他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上一世的“辰”，确实是双能守护者，而他，就是“辰”的转世。雷暴说的没错，唤醒主脑，确实是他的使命。
可他心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雷暴对主脑的了解，似乎比残卷上记载的还要深入；那些域外能量的侵蚀痕迹，总让他觉得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还有雷暴那双金色的机械义眼，每次提到“掌控主脑”时，眼中都会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狂热光芒。
“我需要时间。”陈凡收起卷轴，语气坚定，“唤醒主脑不是小事，一旦出错，不仅主脑会彻底损毁，整个废械城都可能被域外能量波及。我需要先完全掌控双能灵源，熟悉灵能的运转方式，还要弄清楚主脑内部的域外能量到底有多强，制定出万全之策。至少给我半个月。”
雷暴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可以。半个月后，我会在这里等你。这半个月里，你可以在废械城自由活动，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需要了解的信息，赵铁都会配合你的一切需求，不会有任何限制。”
说完，雷暴转身走向合金门，脚步停在门口，回头补充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再检查一下主脑的能量波动，确保没有异常。”
陈凡和赵铁对视一眼，没有多问，转身离开密室。走出合金门后，赵铁才松了口气，机械臂轻轻拍了拍胸口：“刚才主脑的能量波动有点不对劲，你有没有感觉到？”
陈凡愣了一下：“不对劲？我只感觉到了共鸣，没发现异常。”
“嗯，比平时活跃太多了。”赵铁的眉头皱了起来，红色义眼闪烁着思索的光，“平时主脑的能量波动很稳定，像沉睡的火山，就算有波动，也是缓慢的、有规律的。但刚才你靠近主脑时，主脑的能量波动突然变得很剧烈，而且……像是在主动向你传递某种信号，只是信号很模糊，我解读不出来。”
陈凡的心里一沉。他确实感觉到了主脑的强烈共鸣，却没意识到那是“主动传递信号”。难道械灵主脑还残留着自主意识？它想向自己传递什么？是警告，还是别的信息？
“对了，还有一件事。”赵铁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严肃，“昨天小雅跟我说，最近废械城外围，出现了不少陌生的机械傀儡。这些傀儡的外形很奇怪，既没有我们械修派的火焰徽记，也没有曦光域的星纹标识，行动起来很僵硬，却带着很强的攻击性，已经有两个拾荒的兄弟被它们伤了。你修炼的时候，尽量别去外围，注意点安全。”
陈凡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你提醒我，赵铁。”
两人在走廊岔口分开，陈凡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将残卷小心翼翼地铺在书桌上，反复研读着上面的文字，试图从残缺的内容里找到更多线索。残卷上多次提到“双能共生”“联合双域之力”，这与雷暴一直强调的“机械灵能至上”似乎有些矛盾。而且，残卷上只字未提唤醒主脑需要黑色晶体，雷暴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那枚黑色晶体，到底有什么作用？
他抬手摸向钛合金义肢，双能灵源的波动依旧在与主脑产生微弱的共鸣，像远处传来的呼唤。他能隐约感觉到，主脑内部的域外能量，比表面看到的还要严重——那些暗紫色痕迹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威胁，藏在主脑的核心深处。如果强行用双能灵源唤醒主脑，很可能会让核心处的域外能量彻底爆发，到时候，不仅主脑会被完全侵蚀，整个废械城都会被域外能量吞噬，变成第二个“腐锈沼泽”。
“雷暴到底想干什么？”陈凡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他越来越觉得，雷暴唤醒主脑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对抗域外族群”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是小雅清脆的声音：“陈凡哥哥，你在吗？我给你送了点灵能果实，爷爷说这个对修炼有好处，能补灵能。”
陈凡连忙将残卷收好，藏在床底的暗格里，然后起身开门。小雅手里捧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里放着几颗拳头大的红色果实，果实表面泛着淡淡的灵能波动，像裹了一层薄纱。“这是‘火晶果’，长在废械城外围的火晶矿脉旁，要等矿脉能量最盛的时候才会结果，很难得的。赵铁队长说你在修炼双能，需要补充灵能，我就跟爷爷要了几颗给你送过来。”
陈凡接过托盘，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果实，说了声“谢谢”。看着小雅清澈的蓝色义眼，他突然问道：“小雅，你知道雷暴首领为什么一定要唤醒械灵主脑吗？他跟你们说过吗？”
小雅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听爷爷说，首领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和妹妹就被域外械灵杀死了，他是被路过的探索队救下来的。爷爷说，首领之所以这么执着于唤醒主脑，是想保护我们这些没有家人的孩子，不让我们再经历他小时候的痛苦。”
陈凡的心微微一动。原来雷暴也有这样悲惨的过去。或许，他对雷暴的怀疑，有些过于主观了？也许雷暴真的只是想守护废械城的人，想弥补自己童年的遗憾。
“好了，不打扰你修炼了。”小雅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转身跑开了，“记得早点吃呀，火晶果放久了灵能会流失的，就不好吃了！”
陈凡关上门，看着托盘里的火晶果，心里五味杂陈。他拿起一颗火晶果，轻轻咬了一口——果肉酸甜多汁，一股纯粹的机械灵能顺着喉咙涌入体内，像一股暖流，丹田处的械脉双丹瞬间加速旋转，灵能运转得更加顺畅，连义肢上的金银纹路都亮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废械城的景象。阳光洒在残破的金属城墙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远处，械修者们正在忙碌地修复建筑，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欢笑；广场上，小雅正和几个年轻的械修者一起，围着一台小型机械傀儡，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蓝色的义眼在阳光下像一颗透明的蓝宝石。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不像曦光城那样冰冷刻板，也没有废械城名字里的“废弃”与“破败”。
“或许，我真的应该相信雷暴一次。”陈凡喃喃自语。不管雷暴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抗域外族群，守护穹光大陆，不让这里的人再遭受战争的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书桌前，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星脉淬灵诀》。这半个月，他要尽快提升实力，完全掌控双能灵源，同时想办法查清主脑内部的域外能量情况。无论如何，他都要确保，唤醒主脑的过程中，不会伤害到废械城的任何人，不会让这里的生机毁在自己手里。
而密室里，雷暴依旧站在械灵主脑下方。他见陈凡和赵铁离开，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狂热。他抬手按下一个隐藏在能量柱后的暗纹按钮，主脑表面的一根破损管线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正好与他书桌上的黑色晶体吻合。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晶体，毫不犹豫地将其嵌入凹槽，主脑内部瞬间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暗紫色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明显，顺着管线蔓延，在主脑表面形成了一张细密的网。
雷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金色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辰，别怪我。只有掌控主脑，掌控双能灵源，才能真正守护穹光大陆，才能让那些星脉师知道，我们械修者才是对的。你的使命，很快就要完成了——用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主脑表面的暗紫色痕迹，在火晶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芒，像一张即将张开的巨网，笼罩着整个密室。一场围绕械灵主脑的阴谋，正在废械城的深处，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