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的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右臂，火烧火燎，但又有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在不断修复，感觉诡异得很。
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福伯那张写满担忧的老脸。
“公子！您醒了！太好了！”福伯惊喜交加，声音都带着颤音。
萧云想动一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别动！”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传来。
萧云视线偏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婉儿，依旧是那副别人欠她几百万的表情。
然后……
他的目光撞上了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此刻却复杂得难以形容的眸子。
叶青羽！
她就坐在不远处的寒玉榻上，脸色微白，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直窥灵魂最深处！
萧云心里咯噔一下。
这疯女人怎么在这？
还用这种眼神看他？
像是要把他解剖研究一样！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
伤势恢复得极快，那丝天道种子的本源生命力效果惊人，断裂的骨骼经脉正在飞速愈合。
修为也稳稳停在炼虚后期，只是那该死的“天道弃子”debuff又回来了，灵力运转再次变得滞涩沉重。
混沌魔丹静静旋转，寂灭混沌炎的火种蛰伏深处……
等等！
萧云猛地意识到什么！
刚才昏迷前，他好像动用了魔丹最深处的力量，甚至引动了那缕一直沉睡的、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来历的残缺印记！
难道……
被叶青羽发现了？！
他顿时有点心虚，强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哟……陛下……您老人家……也出来遛弯啊？”
叶青羽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的他，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刚才，用了什么力量？”
果然！
萧云心里暗骂，面上却装傻：“什么什么力量？我就跟国师那老阴比打了一架，差点被他打死……陛下您得给我做主啊！”
他试图转移焦点，倒打一耙。
“国师之事，朕自有计较。”叶青羽语气不变，根本不上当，“回答朕的问题。”
“你体内，除了寂灭混沌炎，还有什么？”
萧云心里飞速盘算。
打死也不能承认那玩意！
那残缺印记给他一种极其古老神秘的感觉，可能是他最大的底牌！
“还有什么？”萧云继续装傻，甚至努力调动那沉寂的“天道弃子”debuff，让自身灵力运转显得更加晦涩艰难，“就这破身体，有点修为都运转不动，还能有什么？陛下您是不是感知错了？”
叶青羽眼眸微眯。
萧云身上的滞涩感和天道排斥无比真实，确实是“天道弃子”的典型特征。
但……
刚才那瞬间的共鸣，那让她心窍天道种子都为之颤栗的古老气息，绝非错觉！
是隐藏得太深？
还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叶青羽脑海中闪过那些尘封的禁忌记载……
“混沌初开，有物混成……曰：混沌珠……掌本源，御万法……后破碎，散于诸天……”
“……得其碎片者，承其运，亦受其劫……”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向萧云的眼神，越发复杂难明。
如果猜测为真……
那她一直以来的“天道弃子”计划……
将萧云当成吸收反噬和仇恨的“容器”、未来可能引爆的“武器”……
岂不是……
买椟还珠？
不！
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恢复一贯的冰冷。
“或许吧。”她淡淡一句，不再追问，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萧云暗暗松了口气。
糊弄过去了？
这疯女人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居然没继续逼问？
叶青羽站起身，走到萧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国师为何对你下此重手？”她换了个问题，目光扫过他依旧惨烈的右臂。
萧云精神一振！
告状的机会来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撞破了他的好事！”他立刻添油加醋，将贫民区看到靖王亲卫与天魔交易、对方欲灭口、自己如何英勇反击、最后国师亲自现身杀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自己短暂屏蔽debuff和动用底牌硬刚国师的细节，只说自己凭借寂灭混沌炎的特性侥幸周旋，等到陛下帝威惊走国师。
“……陛下！靖王和国师勾结天魔，出卖帝都布防！证据确凿！其心可诛啊！”萧云最后总结陈词，一副忠君爱国、愤慨不已的模样。
林婉儿和福伯听得脸色发白，又惊又怒。
叶青羽眼神冰冷，指尖在寒玉榻上轻轻敲击。
她并不完全相信萧云的话，但这小子的话里，必然有部分是真的。
国师和靖王……确实越来越不安分了。
甚至可能……真的与域外天魔有所牵扯。
这触及了她的底线。
“朕知道了。”她语气依旧平淡，“此事，朕会处理。”
她目光再次落在萧云身上。
“你伤势未愈，暂且留在宫中偏殿休养。”
“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萧云一愣。
留在宫里？
这是……软禁？
还是……保护？
“陛下……”林婉儿似乎想说什么。
叶青羽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闭嘴，低头称是。
“福伯，”叶青羽又看向老仆人，“你随侍在侧，好好照料。”
“是！陛下！”福伯连忙应下。
叶青羽最后深深看了萧云一眼，那目光似乎想将他从里到外再看透一遍。
然后，她转身，裙裾曳地，缓步离去，身影消失在偏殿深处。
林婉儿冷冷地瞥了萧云一眼，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也跟着离开了。
偏殿里只剩下萧云和福伯。
“公子，您真是吓死老奴了……”福伯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后怕不已。
萧云却没心思听这些。
他躺在软毯上，看着穹顶华丽的纹饰，心里疑窦丛生。
叶青羽的态度太奇怪了。
不仅用那么珍贵的本源生命力救他，竟然还没深究他体内的秘密？
甚至……好像暂时默许了他对靖王和国师的指控？
这疯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她刚才看自己的最后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还有……
萧云心神再次沉入丹田。
那枚混沌魔丹静静旋转。
他尝试着去感知丹体最深处。
这一次，或许是之前被叶青羽的生命本源和突然共鸣刺激过……
他竟然清晰地“看”到了！
在寂灭混沌炎的火种下方，魔丹最核心处……
真的悬浮着一枚极其微小、残缺不全、却散发着无尽古老混沌气息的……
珠子虚影？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在他体内的？！
就在他的神识触碰那珠子虚影的瞬间。
嗡！
一行极其古老、扭曲、却又莫名能懂的文字，如同烙印般，浮现在他脑海：
【混沌珠（残）·未觉醒】
【状态：封印（99.99%）\/严重受损】
【本源天赋：百万倍修为分割术（已激活）】
【附属能力：寂灭混沌炎（初步掌控）、万物气机感知（未激活）、本源追溯（未激活）……】
萧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混沌珠？
百万倍修为分割术是它的本源天赋？！
自己穿越……不是意外？！
这身体……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