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克洛滕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枭影”号私人飞机的引擎逐渐冷却，螺旋桨扬起的气流裹挟着暮色中的寒意，掠过陆寒枭与苏晚的衣角。夕阳正沉入苏黎世湖的西侧，将湖面染成一片鎏金，远处阿尔卑斯山脉的雪峰在余晖中泛着冷光，这座以“金融铁幕”闻名的城市，在黄昏时分透着一种精密却疏离的威严——恰如他们即将面对的调查局。
“陆先生、苏小姐，车辆已在VIp通道等候。”身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汉斯快步迎上，他是陆氏欧洲分公司专属车队的负责人，德语口音的英语沉稳流畅，手中捧着两份封装好的文件，“这是您要求的苏黎世市电子地图与赫尔维蒂艺术沙龙的背景资料，分公司已提前核对过沙龙近三个月的人员进出记录，未发现明显异常。”
陆寒枭接过文件，指尖在封皮上轻顿，目光扫过远处航站楼的玻璃幕墙——那里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朝停机坪方向张望，虽穿着普通旅客的服饰，但站姿与视线聚焦点明显异于常人。“汉斯，绕路去班霍夫大街，避开主航道监控。”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另外，通知分公司安保组，排查机场周边五公里内的可疑车辆，重点关注黑色奔驰GLS车型。”
苏晚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用意，将战术终端贴近车窗，启动电磁信号检测功能：“机场区域检测到三个异常信号源，频率与‘新纪元’常用的跟踪器一致，应该是在我们降落前布置的。他们比我们预想的更警惕，可能已经知道‘冥河’账户的资金流向。”
汉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点头：“明白，立即调整路线。”他转身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车身经过防弹改装，车窗贴着单向透光膜，足以隔绝外部的视线与信号探测。
车辆驶入VIp通道时，苏晚已将战术终端与车载导航系统连接，屏幕上弹出赫尔维蒂艺术沙龙的三维结构图——这是陆氏技术中心根据卫星影像与内部人脉提供的草图绘制而成。她指着地下一层的阴影区域，对陆寒枭说：“根据‘蛛网’算法的信号定位，匿名服务器的实体位置应该在这里，坐标北纬47°22′，东经8°33′，深度约12米，周围有三层电磁屏蔽层，常规探测设备无法穿透。”
陆寒枭俯身靠近屏幕，指尖落在阴影区域旁的通风管道标识上：“沙龙的地下结构比表面复杂，通风系统连接着苏黎世老城区的地下管网，这既是逃生通道，也可能是对方转移设备的备用路线。我们需要先确认屏蔽层的材质，才能制定破解方案。”
车辆驶出机场高速，进入苏黎世市区。班霍夫大街两侧的奢侈品店铺已亮起暖黄的灯光，与古老的哥特式建筑形成鲜明对比，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驶过的车辆都保持着匀速，透着一种刻意的秩序感。苏晚注意到，沿途有三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始终与他们保持着500米左右的距离，无论汉斯如何变道，都甩脱不掉。
“是‘铁穹’安保公司的车。”汉斯通过后视镜观察，语气凝重，“这家公司名义上为苏黎世高端商户提供安保服务，实际由东欧资本控制，去年曾参与过北极星基金会在瑞士的秘密会议安保工作——他们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陆寒枭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铁穹’的创始人是前塞尔维亚特种部队军官，行事风格狠辣，但很看重利益。汉斯，联系卡尔?施耐德，让他十分钟内到赫尔维蒂艺术沙龙门口见我们。”
卡尔?施耐德是苏黎世州前安全局副局长，现为陆氏欧洲分公司的安全顾问，掌控着瑞士境内庞大的人脉网络，尤其在处理“灰色地带”事务时极具话语权。苏晚曾在星耀的欧洲情报档案中见过这个名字，知道他与陆寒枭的合作可追溯到五年前陆氏收购瑞士某精密仪器公司的事件——当时正是卡尔出面，化解了当地工会与黑帮的联合阻挠。
迈巴赫最终停在距离赫尔维蒂艺术沙龙100米远的街角。沙龙的外观是典型的瑞士传统建筑，米白色的墙面搭配深棕色的橡木大门，橱窗里陈列着几幅19世纪的油画，看似普通的艺术品修复机构，门口却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黑色西装下隐约可见腰间的战术腰带，耳麦不断传来细碎的指令声。
苏晚打开战术终端的热成像功能，屏幕上立即显示出沙龙内部的人员分布——一层有6名安保人员，地下一层有3个高温点，符合服务器运行时的热量特征，且高温点周围的人员活动频繁，似乎在进行某种操作。“地下层的人员密度异常，可能在转移服务器数据，或者安装新的防御设备。”她低声提醒，“而且屏蔽层的信号干扰强度在持续增强，再拖延下去，‘蛛网’算法可能会丢失目标定位。”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宾利慕尚停在沙龙门口，车门打开，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走下来，正是卡尔?施耐德。他目光扫过周围的灰色轿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快步走向迈巴赫。
“陆，你不该这么快露面。”卡尔坐进后座，第一句话就带着警示，“‘铁穹’的人三天前就接管了沙龙的安保，负责人叫伊万，是前科索沃战争的老兵，油盐不进。我昨天尝试以安全检查的名义进入，被他以‘客户隐私保护’为由拒绝了。”
陆寒枭递给卡尔一份文件，里面是“蛛网”算法截取的“铁穹”与北极星基金会的资金往来记录：“伊万不是不进油盐，是价码不够。你把这份文件给他看，告诉他，如果配合我们进入地下层，陆氏可以支付他当前年薪三倍的‘咨询费’；如果拒绝，这份记录明天就会出现在瑞士联邦检察院的案头。”
卡尔快速浏览文件，眼中闪过惊讶：“你连这个都查到了？‘铁穹’与北极星的合作一直很隐秘，联邦检察院多次调查都没找到证据。”
“星耀在瑞士的情报网络虽然不如陆氏，但追踪资金流向是‘S’的强项。”苏晚补充道，语气平静却透着自信，“另外，我们还查到，‘铁穹’最近从德国购买了一批便携式电磁干扰设备，正是用于增强地下层的屏蔽效果——伊万很清楚服务器的重要性，他不会轻易放弃，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卡尔收起文件，推开车门：“我去试试。你们在这里等十分钟，如果我没出来，就启动‘备用方案’。”
所谓“备用方案”，是陆寒枭提前制定的planb——若卡尔无法说服伊万，就由陆氏安保组伪装成瑞士联邦税务局的工作人员，以“税务稽查”的名义强制进入沙龙，同时卡尔联系苏黎世警方，以“涉嫌非法持有武器”为由控制“铁穹”的安保人员。这是一套环环相扣的组合拳，既符合瑞士的法律程序，又能最大限度减少冲突。
苏晚的战术终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弹出“蛛网”算法的预警提示——地下层的高温点中有一个正在快速降温，且信号强度骤降30%。“不好，他们在关闭服务器！”她立刻将画面共享给陆寒枭，“可能是伊万收到了新的指令，或者发现了卡尔的意图。”
陆寒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拿起加密手机拨通卡尔的电话，却只听到忙音。他当机立断：“汉斯，启动备用方案，通知安保组五分钟后行动；苏晚，准备破解沙龙的外部监控系统，接管后删除我们的行踪记录。”
就在这时，沙龙的橡木大门突然打开，卡尔快步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正是“铁穹”的负责人伊万。伊万的表情阴沉，目光扫过迈巴赫，最终落在陆寒枭身上：“陆先生，我可以让你们进入地下层，但只能看，不能碰任何设备，而且必须在我的人陪同下——我知道陆氏的实力，但北极星基金会也不是好惹的，我不想夹在中间。”
陆寒枭推开车门下车，与伊万对视：“我只需要确认服务器的型号与运行状态，不会损坏任何设备。另外，你不用担心北极星的报复——如果他们知道你配合了我，你觉得他们还会让你活着离开苏黎世吗？”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压迫感，“但如果你跟我合作，陆氏可以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包括帮你注销‘铁穹’的股份，让你彻底脱离这个泥潭。”
伊万的瞳孔微缩，显然被说动了。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咬牙道：“跟我来，但动作要快，我的人只能帮我拖延十五分钟。”
苏晚与陆寒枭跟随伊万走进沙龙。一层的装修奢华却低调，墙上挂着的油画多是19世纪的仿制品，真正的价值在于隐藏在壁画后的监控摄像头与红外传感器。伊万带着他们穿过一道伪装成书柜的暗门，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下走，空气中逐渐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行时的温热气息。
地下层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中间区域摆放着四台黑色的服务器机柜，其中一台的指示灯已经熄灭，另外三台仍在运行，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苏晚快步走到机柜前，战术终端自动连接到服务器的外部接口，屏幕上立即显示出设备型号——是德国西门子生产的最高级别的加密服务器，常用于政府机构与跨国企业的核心数据存储。
“服务器的核心数据被加密了，需要密钥才能解锁。”苏晚快速操作终端，尝试用“蛛网”算法破解，“但我能看到最近的操作记录——两小时前，有一笔1.2tb的数据被传输到了格陵兰岛的某个Ip地址，与第95章发现的废弃美军基地坐标一致。”
陆寒枭走到熄灭的服务器前，观察着机柜上的接口：“这台服务器的硬盘被拆除了，对方应该是把核心数据转移到了移动存储设备上。伊万，你知道是谁下令这么做的吗？”
伊万的眼神闪烁，语气有些犹豫：“是一个叫‘夜莺’的女人，昨天通过加密频道联系我，让我今天下午4点前完成服务器数据的转移，说是为了‘规避风险’。她没说具体身份，但出手很大方，预付了我50万欧元的定金。”
“夜莺”？苏晚与陆寒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代号从未出现在“新纪元”的已知成员名单中，可能是新的联络员，也可能是某个核心成员的伪装身份。苏晚的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新的信息，是艾伦发来的紧急加密邮件：“苏总，陆云深的私人飞机已降落在苏黎世机场，他的车队正朝着班霍夫大街方向驶来，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陆云深竟然来得这么快！苏晚立刻将信息展示给陆寒枭，压低声音说：“他应该是收到了服务器数据转移的消息，赶来确认情况，或者是为了销毁证据。我们必须在他到达前离开这里，否则会被堵个正着。”
陆寒枭点头，对伊万说：“我们走。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明天会有人联系你处理后续事宜。”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刚走出沙龙的暗门，就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苏晚透过橱窗的缝隙望去，只见三辆黑色奔驰GLS停在街角，车门打开，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下车，为首的正是陆云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冰冷的寒意，正朝着沙龙的方向走来。
“他们来了！”伊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想躲回暗门。
陆寒枭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慌，跟我们走侧门，你的人会帮你拖延时间。”他转头对苏晚说：“你先跟汉斯从地下管网离开，我和卡尔引开陆云深的人，我们在多尔德大酒店汇合。”
苏晚摇头，眼神坚定：“一起走，我的终端能控制沙龙的消防系统，可以制造混乱，为我们争取时间。”她快速操作终端，屏幕上弹出沙龙的消防控制界面，“30秒后，一层会启动烟雾报警器，喷淋系统也会同时开启，陆云深的人不会想到我们会从他们眼皮底下离开。”
陆寒枭没有再反驳，他知道苏晚的判断一向精准，而且此刻分头行动反而更容易暴露。卡尔已经打开了沙龙的侧门，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连接着苏黎世老城区的地下管网入口。
“倒计时10秒。”苏晚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9、8、7……”
沙龙内突然响起尖锐的烟雾报警器声，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喷淋系统喷出细密的水珠，瞬间将一层的地面打湿。陆云深的人刚冲进沙龙大门，就被突如其来的混乱挡住了去路，纷纷下意识地躲避喷淋。
“走！”陆寒枭一声令下，四人快速冲进小巷，朝着地下管网入口跑去。苏晚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陆云深站在沙龙门口，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的背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
地下管网的入口隐藏在一个废弃的垃圾桶后面，汉斯早已等候在那里，打开了通往地下的铁门。“陆先生，苏小姐，车已经在管网的另一端等候，我们可以从这里直接抵达多尔德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四人钻进铁门，沿着陡峭的楼梯向下走。黑暗中，只有战术终端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映得每个人的脸庞泛着冷光。苏晚的终端突然震动，屏幕上弹出“蛛网”算法的最新提示——赫尔维蒂艺术沙龙的地下层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服务器机柜被完全摧毁，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线索。
“陆云深还是得手了。”苏晚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他应该是提前在服务器上安装了自毁装置，只要我们离开，就会启动。”
陆寒枭沉默片刻，说：“没关系，我们至少确认了服务器的位置与数据流向，而且知道了‘夜莺’这个新的线索。陆云深的出现，反而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他越紧张，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卡尔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陆，不好了，伊万被他的人控制了，刚才传来消息，他……已经自杀了。”
小巷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显然是陆云深的人报了警，试图通过警方的力量封锁整个区域。地下管网内的空气变得压抑，每个人都清楚，伊万的死只是一个开始——陆云深为了掩盖“新纪元”的秘密，已经开始不择手段地清除障碍。
汉斯加快脚步，推开前方的铁门：“前面就是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了，我们快走吧。”
苏晚最后看了一眼战术终端上的定位——陆云深的车队已经包围了小巷的入口，正朝着地下管网的方向搜索而来。她关掉终端的信号，跟着陆寒枭走进停车场，心中明白，苏黎世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比想象中更狠辣、更狡猾的对手。停车场的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启动，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