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峰主殿,一如既往地云雾缭绕,清冷寂静。
沈清弦正百无聊赖地研究着系统商城里一种名为“含笑半步癫”的奇葩丹药说明书(效果:服用后须持续微笑,一旦停下脚步或笑容消失则药力反噬,令人手舞足蹈三个时辰),
考虑着是不是该买一份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哪天看凌昊长老不顺眼的时候),殿外却传来一丝极其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灵力波动。
这波动温润如水,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清弦峰冷冽的灵气截然不同。
沈清弦眉梢微挑,神识瞬间扫过,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真实的笑意(虽然很淡)。
“云师妹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他并未起身,声音透过殿门传出,带着一丝熟稔的随意。
殿门无声滑开,一道窈窕身影缓步而入。
来人身着水绿色广袖流仙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灵芝云纹,容颜清丽绝俗,气质温婉如水,眉眼间却蕴含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坚韧与智慧。
正是药王谷首席弟子,也是沈清弦为数不多的、可称得上“友人”的同辈修士——云清瑶。
“沈师兄还是这般清闲。”云清瑶唇角含笑,声音如泉水叮咚,十分悦耳。她自顾自地在殿中一张白玉凳上坐下,动作优雅自然,显然对此地并不陌生。
“指教不敢当,只是前些日炼制一炉‘清心涤尘丹’,偶有所得,想起师兄素喜清静,特送来几颗,或可助你涤荡这满殿的……冷寂之气。”说着,她取出一个羊脂玉瓶,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沈清弦扫了一眼那玉瓶,知道这“清心涤尘丹”乃是稳固心神、祛除心魔的极品灵丹,价值不菲。云清瑶此举,说是送丹,更像是找个由头前来一叙。他心中明了,也不点破,只淡淡道:“有劳师妹费心。”
两人寒暄几句,聊了些宗门近况、炼丹心得,气氛轻松融洽。云清瑶看似随意地品着沈清弦推过来的清茶,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殿外偏殿的方向。
忽然,她放下茶盏,美眸转向沈清弦,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说起来,前几日听闻贵峰那位新入门的弟子,在演武台上可是大放异彩呢。以筑基中期修为,干净利落地击败了筑基后期的王师侄,可是让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沈清弦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小徒侥幸罢了,当不得师妹如此夸赞。”心中却暗道:“消息传得倒快。看来烬儿这次是真出名了。”
云清瑶轻轻摇头,笑容温婉,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沈师兄过谦了。侥幸或许能胜一时,但据我所知,那场比试,萧师侄赢得可是堂堂正正,其对战机的把握、剑意的凝练,可不像是个入门仅数月的弟子所能拥有的。”她顿了顿,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敏锐:
“沈师兄,你我相交多年,我便直言了。你这徒弟,入门时间不长,修为进境却堪称一日千里,更难得的是心志坚毅远超同辈,屡屡能于险境中化险为夷,甚至……有所奇遇。”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人心,直视沈清弦:“听闻他前番前往万妖山脉历练,不仅完成了猎杀三阶妖虎的任务,似乎……还遭遇了些非同寻常的变故?归来后,气息虽更显沉凝,但隐隐约约,我似乎感觉到他体内气血之旺盛,根基之扎实,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却非同寻常的……古老气息?”
云清瑶的话语轻柔,却字字珠玑,如同医者精准的切脉,点出了萧烬身上诸多不寻常之处。她没有明说那“古老气息”是什么,但以她药王谷首席的身份和精湛的医道修为,能察觉到一丝魔神血脉的微弱痕迹,并非不可能。更何况,裂地狂熊的突然出现和离奇毙命,虽被萧烬含糊带过,但终究留下些蛛丝马迹,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联想。
沈清弦心中微凛,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师妹对我这劣徒,倒是观察入微。”
他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将问题轻飘飘地挡了回去。“云师妹果然敏锐,看来烬儿身上的异常,瞒不过真正的高人。幸好是她,若是凌昊那老狐狸……”
云清瑶见沈清弦避而不答,也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重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悠然道:“师兄不必紧张。清瑶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你这徒弟,确实不简单。”
她将“不简单”三个字咬得稍重,目光中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和深意。
“天赋异禀,心性坚韧,本是好事。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她顿了顿,语气愈发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凝重,“有些力量,过于古老和强大,若心性修为跟不上,恐非福气,反成拖累。师兄收此佳徒,是机缘,亦是……考验。”
这番话,已是说得相当直白。她是在提醒沈清弦,萧烬的出色已经引起了注意,而他体内可能隐藏的某种强大力量,更需要谨慎引导,否则极易招致祸患。
沈清弦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沉默片刻,目光望向殿外云雾,缓缓道:“多谢师妹提醒。徒弟自有徒弟的缘法,为师者,但尽己责,护其道途平稳罢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敷衍,但云清瑶却从沈清弦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抹罕见的认真与……守护之意。她心中了然,知道这位看似冷漠的师兄,对那徒弟是真正上了心的。
于是,她不再多言,转而聊起了其他轻松的话题,仿佛刚才那番暗流涌动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又坐了片刻,云清瑶便起身告辞。
送走云清瑶,沈清弦回到殿中,看着那瓶“清心涤尘丹”,眉头微微蹙起。
“云师妹都察觉到了异常……看来烬儿身上的秘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古老气息……她指的是魔神血脉吧?药王谷的人,鼻子果然灵。”
“考验……说得没错。这师尊当得,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压力又大了几分。但同时,云清瑶的到来和提醒,也让他意识到,或许……除了系统和自己,未来在应对萧烬血脉问题上,这位医术精湛的师妹,可能会是一个潜在的、可靠的盟友。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目前看来,云师妹是友非敌。”
他将那瓶丹药收起,目光再次投向偏殿方向,眼神变得深邃。
“烬儿,你的路,注定不会平坦。而为师能做的,就是在你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为你挡下所有明枪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