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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屋。

静子将所有花盆里的根修剪完和被褥晾晒好后,在分配给她和炭子共用的狭小房间里,趁着短暂的闲暇闭目养神,脑海中梳理着近几日观察到的一切。

窗外忽然传来轻微有节奏的叩击声。

她立刻警醒,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将纸窗拉开一条缝隙。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华灯初上,映照着游郭特有的靡丽色彩。

一只鎹鸦正用喙轻轻啄着窗棂——是蝴蝶忍的鎹鸦,艳。

静子眼神一凛,迅速而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临近的窗户也都紧闭着,这才小心地将艳放了进来,随即立刻关紧窗户。

“辛苦了,艳。”她压低声音说道。

狭小的房间里自然没有准备给鎹鸦的食物,静子只能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从水壶里倒了些清水,推到艳的面前。

艳低头啄饮了几口,然后乖巧地抬起一只脚,上面绑着一个小小的信筒。

静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她解下信筒,取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信纸。

仅仅是看到笔迹,静子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仿佛透过纸张感受到了写信的人。

她仔细阅读着信上的内容。

信中提到,蝴蝶忍将应珠世小姐的邀请,前往其住所进行一段时间的共同研究,以突破目前的瓶颈。

归期未定。

“珠世小姐……”静弥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眉头微蹙。

她对这位珠世小姐毫无印象,听说对方是脱离了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这让静弥本能地生出一些担忧。

毕竟,鬼的身份总是与危险和不确定性挂钩。

忍要与鬼相处……

但这缕担忧很快被她压下。

她相信蝴蝶忍的判断。

蝴蝶忍既然决定前往,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有足够的把握。

选择信任忍,也信任那个曾经相信了珠世的自己。

她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信纸末尾的叮嘱上。

当看到蝴蝶忍写着让她“注意那个行事跳脱的音柱宇髓先生,别被他过于‘华丽’的计划带进沟里”时,静弥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宇髓天元那张自信满满、却把他们一个个“卖”进游郭的脸。

嗯,蝴蝶忍的提醒非常必要但不及时。

而最后那句“保护好自己,万事小心”,笔触似乎格外柔和,带着不言而喻的牵挂。

静子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眼底漾开一片暖意。

她将信纸仔细地重新折好,贴身收起,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遥远的关怀带在身边。

“我知道了。”她对艳轻声说,“回去告诉忍,我会小心,让她也一切顺利。”

艳歪头看了看她,扑棱了一下翅膀。

静子再次确认窗外安全后,推开窗户,艳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去了她心爱之人的方向。

与静子在房间内收到信件几乎同时,炭子正在鸨屋的走廊和公共区域里忙碌着。

他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手脚麻利地擦着地板,又踮起脚仔细拂去高架上的灰尘。

这得益于他早年照顾弟弟妹妹和打理家中杂务的经验。

将所有指派的任务高效完成后,炭子找到正在喝茶的老板娘,规规矩矩地跪坐,声音清亮地汇报:

“老板娘,擦走廊地板和清扫灰尘已经做完了,晾晒被褥和花盆的剪根、吸水换水也被静子姐做完了。”

老板娘抬起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么快吗?”

这两个新来的,干活倒是出乎意料地勤快利落。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炭子眼神充满了干劲和期待,仿佛等待的不是劳作,而是什么有趣的任务。

老板娘被他那过于认真的眼神看得有点莫名压力,揉了揉眉心:“接下来我想想噢……”

这时,炭子已经手脚利落地为她沏了一杯新茶,恭敬地递到她手边:“新的茶泡好了,老板娘。”

“接下来……”老板娘刚端起茶杯。

“老板娘,接下来呢?”

“老板娘,接下来呢?”

“老板娘!”

“烦死了,先等一下!”老板娘被他没多久就来询问工作弄得有点头大,没好气地打断他。

老板娘看着炭子被“凶”了之后立刻端正坐好、但眼神依旧充满询问意味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刚刚擦拭过的门框缝隙——一尘不染。

她心里暗自嘀咕:真是个手脚利落又认真的孩子……

虽然额头有疤,做不了台前的游女,但勤快肯干。

她又想起同样做事细致、却因“伤残”而拒绝接客的静子,惋惜地摇了摇头。

静子也不错,真可惜了那张脸……

之前确实有客人对静子表示过兴趣,却被那孩子以身体有恙为由坚决推拒了,也只能让她继续做些杂活了。

“好了好了,”老板娘放下茶杯,挥了挥手,“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了,你和静子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明天再说!”

“是!谢谢老板娘!”炭子立刻精神抖擞地应道,丝毫没有因为被“嫌弃”而沮丧,反而因为“明天还有工作”而显得更加充满动力。

老板娘看着他那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背影,再次摇了摇头,嘴角却牵动了一下。

虽然买她们亏了钱,但至少……不算完全亏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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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本屋。

猪子一脸不爽地走在回廊里,身上繁复的和服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热,好想脱掉!穿着这种东西感觉变得变迟钝了!’ 每一个动作都像被束缚着,让他野性的本能叫嚣着要挣脱。

正当他闷头走到一个拐角时,前方传来的对话声让他猛地刹住了脚步。

“八重,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一个游女的声音。

“牧绪真的不要紧吗?”被称为八重的游女担忧地问道。

“她一直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却不去医院。”

“再这样下去,老板娘会把她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八重的语气带着无奈。

“我刚刚端了饭菜过去,暂时先放在房间的前面。”

‘牧绪!’ 猪子的耳朵几乎要竖起来,‘是宇髓的老婆!总算听见她的名字了!’

他立刻悄无声息地贴在拐角的墙壁上。

‘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断了联系……那女人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吧,去看看吧!’

情报就在眼前!猪子瞬间将宇髓天元关于“伪装”的叮嘱抛到脑后,身体先于思考行动,很不淑女地跑出去。

“猪子,” 刚才对话的游女们恰好看了过来,出声叫住他,“走太急很危险噢。” 她的语气带着关切。

猪子猛地刹住脚步,硬生生将狂奔的势头收了回来,只能僵硬地回过头,极其勉强地、模仿着记忆中看到的其他游女的样子,微微颔首。

然后慢吞吞地向前挪动。

“真是安静的孩子呢。”八重看着猪子“乖巧”离开的背影,对同伴说道。

而在她们视线无法触及的拐角另一侧,是猪子因为极度憋屈而愤怒到近乎狰狞的表情。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宇髓天元毫不留情的警告:“你的声线太粗了所以绝对不能说话,假音也装得很烂,马上就会被人发现是男的,我说真的!”

‘我能怎么办啊,可恶!!!’ 猪子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身衣服和这些规矩逼疯了。

但为了找到牧绪,他只能继续忍耐,用这该死的“文静”方式,慢慢走向目标房间。每一步,都踩在他暴躁的神经上。

牧绪房间内,气氛与外面截然不同,透着一种冰冷的压抑。

宇髓天元的妻子之一,牧绪,双手被精致的绸带绑着,嘴部也被绸带包裹,脸上带着划伤,整个人被吊起。

脸色苍白,眼神中却带着不屈的倔强。

一个女声,带着某种扭曲的、故作轻柔的语调,在房间里响起,如同毒蛇吐信:“好了,说吧,你要把这些信寄给谁呢?”

几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信件被随意地丢在牧绪面前的地板上。

那个声音继续逼问,带着戏谑的残忍:“你的名字叫什么呢?对噢,是牧绪。快说吧,牧绪……你到底,想联系谁?”

“嗯?有人来了啊,” 房间内,那个扭曲的女声忽然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荻本屋真爱多管闲事。” 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猪子那即便尽力压抑也依旧过于有存在感的气息。

‘必须想办法告诉那个人,天元大人……’ 牧绪心中焦急,却苦于嘴巴被缚,无法出声。

就在这时,缠绕在她身上的绸带猛地收紧,将她平平吊起在半空,强烈的窒息感和压迫感让她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要是你敢出声的话,” 那女声冰冷地威胁道,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我就捏烂你的内脏。”

楼梯口的猪子:‘那女人留下的饭菜就是那个吧,也就是说那里是牧绪的房间吗?好奇怪,感觉不太对劲,现在是危险的情况吗?搞不清楚,但是有一股恶心感……’

‘切!在这里思考却不采取行动,不是我的作风!’ 伊之助的耐心终于耗尽,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他低吼一声,不再犹豫,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房间里飘散着从被撕裂的被褥中散出的棉絮,梳妆台的镜子被打得粉碎,碎片散落一地。

‘有风,但没有开窗。’ 猪子敏锐地察觉到空气的流动异常,他猛地抬头,视线死死锁定在天花板,‘在上面!在天花板上面!’

他二话不说,抓起旁边地上原本准备给牧绪的饭菜,铆足了力气就朝着天花板狠狠扔去:“给我出来!我都看穿了!”

“嘭!” 食盒砸在天花板上,汤汁四溅。

几乎同时,天花板内部传来了明显的移动声,乒乒砰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夹层里快速爬行。

“怎么回事?天花板里传来乒乒砰砰的声音!”

“果然有鬼!” 猪子确认了目标,战意瞬间飙升。

跟着天花板上那急促的动静就追了出去。

‘在哪里?要逃去哪里?’

他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回廊里横冲直撞,粗暴地拨开挡路的游女:“让开!休想逃走!”

‘现在是白天,所以逃到上面去了,但是一定会在某个地方顺着墙壁下来!’

猪子快速判断着,他冲到一个拐角,目光如电般扫过光洁的墙壁,瞬间锁定了一处:“就是这里!”

他毫不犹豫地抬拳,凝聚全身力气,朝着那面墙壁狠狠打去,准备将藏在里面或者正沿墙而下的鬼逼出来。

然而,极其不巧的是,一位客人正好从旁边的走廊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恰好挡在了墙壁前方。

他看到冲过来的猪子,眼睛一亮,油腻的脸上堆起笑容:“有一位可爱的女孩在啊……”

话还没说完,猪子那裹挟着劲风的拳头已经收势不及,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

“啊——!”

旁边的游女吓得惊声尖叫:“她打人了!猪子打人了!”

猪子根本顾不上这些,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令人恶心的气息已经趁机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可恶!失手了!逃到下面去了!’ 他气得几乎要爆炸,猛地转身,朝着楼梯方向冲去,继续追击。

然而,到了楼下,那股气息却像是融入湖中的一滴墨汁,变得极其微弱和分散,难以捕捉。

‘可恶,好难感知,我跟丢了!’ 猪子牙齿磨得咯咯作响,“都是因为有人来搅局!”

极度的愤怒和憋屈让他感觉浑身都快烧起来了,他粗暴地用手将勒紧的和服从胸口扯开一些。

双眼扫视着周围,试图再次捕捉到猎物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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