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厢房内,烛火摇曳,映得三人身影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叶青山将从藏书阁查到的典籍放在桌上,指尖划过书页上“太康元年”的字样,沉声道:“西晋刚统一天下,司马炎自以为功德无量,实则根基早已腐朽。
我们若贸然行事,反倒容易引人注目,不如暂且隐于市井,暗中观察局势。”
貂蝉眼眸一亮,随即会意:“公子是想扮作寻常百姓?这样既能避开官府的耳目,又能随时打探消息,确实是万全之策。”
她心中暗自窃喜,扮作夫妻,便能名正言顺地陪伴在叶青山身边,这份隐秘的欢喜让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夜姬温婉一笑,轻声附和:“洛阳城鱼龙混杂,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聚居,藏身其中最为安全。
我与姐姐擅长医术毒术,若开一家药铺,既能维持生计,又能通过问诊接触各方人士,收集民间情报,再合适不过。”
叶青山点头赞许:“夜姬所言极是,药铺是绝佳的掩护,既能融入市井,又不易引起怀疑。
身份方面,我与貂蝉假扮夫妻,你便做我们的丫鬟,对外称是举家从荆州迁来洛阳谋生,这样的身份最为普通,不会引人深究。”
三人商议已定,次日便开始筹备。
叶青山先是用少量黄金兑换了足够的铜钱和碎银,又通过黑市伪造了三份身份文书。
户主叶青山,妻子貂蝉,丫鬟夜姬,籍贯荆州襄阳。
因家乡遭水患,便携家仆来洛阳投奔亲友,恰逢亲友搬迁,便打算自立门户。
文书上的字迹工整,印章齐全,看不出丝毫破绽。
接下来便是选址。
洛阳城分为东西南北四坊,东坊多为官宦府邸,守卫森严。
西坊是商业区,店铺林立,人流繁杂。
北坊靠近皇宫,戒备严密。
南坊则是居民区与小商铺混杂之地,既有市井烟火气,又不至于太过喧闹,正是隐居的绝佳选择。
三人乔装成普通客商,在南坊转悠了大半日,终于在一条名为“杏林巷”的街巷深处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宅院。
这宅院不大,前屋是一间临街的铺面,后宅有两进院落,带一个小小的天井。
既适合开店,又能居住,而且位置相对僻静,不易被人注意。
卖家是一对年迈的夫妇,儿女都在外地做官,打算搬去投奔,因此急于脱手。
叶青山见老夫妇面善,不像奸猾之人,便开门见山谈价格。
老夫妇起初开价五十两白银,叶青山不慌不忙,指出宅院屋顶有些漏雨,后院的围墙也有破损。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四十两白银成交。
交割银两时,老夫妇看着叶青山出手阔绰,又看貂蝉气质温婉、夜姬乖巧懂事,忍不住赞叹:“叶公子好福气,娶了这么端庄的娘子,还有这么伶俐的丫鬟。
这宅院我们住了十几年,风水极好,希望你们住进来后顺顺利利。”
貂蝉闻言,脸颊微红,偷偷瞥了一眼叶青山,见他神色平静,只是淡淡笑着道谢,心中既有些失落,又有些甜蜜。
夜姬则乖巧地上前接过钥匙,帮着收拾屋内的杂物,一举一动都符合丫鬟的身份。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便忙着修葺宅院、布置店铺。
叶青山亲自上阵,用木遁·青藤术修补了屋顶的漏洞,又让青藤缠绕着后院的围墙生长,既加固了墙体,又增添了几分生机。
他出手极有分寸,只用了普通人几天的工作量便完成了修缮,没有显露任何超凡的能力。
貂蝉则负责打理后宅,她将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又在天井里种上了几株草药,既美观又能随时取用。
夜姬则忙着采购药材和店铺所需的器物,她凭借多年的经验,挑选的药材既优质又实惠。
还从黑市上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毒草,藏在后院的暗格里,以备不时之需。
店铺的招牌由叶青山亲笔题写。
“青禾堂”,取“青冥之下,禾苗茁壮”之意,字体苍劲有力,却又不失温婉,与药铺的气质相得益彰。
招牌挂起的那日,叶青山特意在门口摆了两盆盛开的菊花,增添了几分雅致。
青禾堂开张的第一天,并没有刻意宣传,只是在门口挂了一块“悬壶济世,平价行医”的木牌。
起初,街巷里的百姓只是好奇地观望,毕竟杏林巷里已有两家药铺,大家对这家新开的药铺并不熟悉。
临近中午时,一位老妇人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孩童匆匆赶来,焦急地喊道:“大夫,大夫!救救我的孙儿!”
夜姬连忙迎上前,将老妇人请进店内。
只见那孩童约莫三岁,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手脚不停地抽搐。
老妇人哭着说:“早上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去前面的药铺看过,大夫说治不了,让我准备后事……”
夜姬神色凝重,伸手搭在孩童的脉搏上,又仔细查看了孩童的舌苔和眼底,片刻后沉声道:“老夫人莫慌,孩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草之气,幸好毒性未深,还有得救。”
她转身从药柜里取出几味药材,又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特制的解药,用温水化开,给孩童喂了下去。
随后,她取出银针,在孩童的几处穴位上轻轻刺入,动作娴熟精准。
貂蝉站在一旁,帮着递东西。
叶青山则坐在柜台后,看似翻阅着医书,实则用神识观察着孩童的情况,以防出现意外。
他见夜姬诊断准确、用药精妙,心中暗自赞许。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孩童的哭闹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平稳,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
老妇人见状,喜极而泣,对着夜姬连连磕头:“多谢大夫!多谢大夫救命之恩!你真是活菩萨啊!”
夜姬连忙扶起老妇人,温声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的本分。
这是后续调理的药方,按方抓药,连服三日,孩童便能痊愈。”
她将药方递过去,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药材只收了成本价。
老妇人千恩万谢地离去后,没过多久,便带着家人送来一块写着“妙手回春”的牌匾,还逢人便说青禾堂的大夫医术高明。
消息很快在杏林巷传开,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求医问药。
夜姬的医术本就精湛,又擅长根据病情调整药方,收费合理,从不漫天要价,青禾堂的口碑渐渐好起来。
貂蝉偶尔也会在店内帮忙,她心思细腻,待人温和,总能耐心地解答百姓的疑问,深得大家的喜爱。
叶青山则大多时候待在柜台后,要么翻阅医书,要么闭目养神,看似清闲,实则一直在留意来往的客人。
他的神识覆盖范围极广,能清晰地听到客人之间的谈话,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一日,一位身穿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带着随从前来买药,言谈间不经意地提到“太子与齐王相争,朝堂之上已是暗流涌动”。
叶青山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子,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官府的印记,想必是某位官员的家仆。
待男子离去后,叶青山对貂蝉和夜姬递了个眼色。
当晚,貂蝉便换上一身夜行衣,施展影遁之术,潜入了男子所说的齐王府附近。
她凭借着王境巅峰的实力,避开了王府的守卫,在暗处听到了齐王司马攸与心腹的密谋,得知他们正在暗中联络诸侯,准备争夺皇位。
与此同时,夜姬也从一位前来问诊的老吏口中打探到,司马炎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多日不上朝。
朝政由几位重臣把持,而这些重臣各自依附不同的皇子,相互倾轧,朝堂之上一片混乱。
三人在深夜汇总情报时,叶青山沉声道:“司马炎病重,皇子争储,诸侯割据,西晋的内乱已经箭在弦上。
我们必须加快收集情报,同时暗中联络南疆的暗夜组织,做好应对准备。”
貂蝉点头道:“我已经在齐王府和太子府附近布下了暗线,一旦有异动,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夜姬补充道:“民间的不满情绪也越来越强烈,我从问诊的百姓口中得知。
关中、河东等地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流民起义,只是被官府强行镇压了下去。
若朝廷不能及时安抚百姓,大规模的起义恐怕很快就会爆发。”
叶青山目光深邃:“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隐于市井,暗中积蓄力量。
青禾堂不仅是我们的掩护,更是我们收集情报、联络各方的据点。
接下来,你们要留意前来求医的官员家眷和官府人员,从中获取更多朝堂之上的消息。
同时也要关注民间的动向,一旦起义爆发,我们要及时出手,保护百姓。”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禾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不仅杏林巷的百姓前来求医,就连附近坊区的官员家眷也听闻了夜姬的医术,纷纷前来就诊。
夜姬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和温婉的态度,赢得了不少官员家眷的信任,从她们口中打探到了许多朝堂之上的秘闻。
一日,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带着丫鬟前来就诊,自称是吏部尚书的家眷。
这位夫人常年被头痛困扰,看过许多名医都没有好转。
夜姬为她诊断后,发现她并非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不易察觉,长期服用会让人头痛欲裂,最终慢慢衰竭而死。
夜姬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给夫人开了一副缓解头痛的药方,又悄悄在药方中加入了一味能中和毒性的药材。
待夫人离去后,夜姬连忙将此事告知了叶青山和貂蝉。
“吏部尚书是太子的亲信,看来齐王为了争夺皇位,已经开始暗中铲除异己了。”
貂蝉脸色凝重地说道。
叶青山沉声道:“这只是个开始,随着司马炎的病情加重,皇子之间的争斗会越来越激烈,恐怕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夜姬,你继续为那位夫人诊治,暗中帮她解毒,同时留意她身边的人,查清下毒之人的身份。
貂蝉,你去查一下吏部尚书最近的动向,看看他是否掌握了齐王的什么把柄。”
两人领命而去。
夜姬在后续的诊治中,果然从夫人的丫鬟口中得知。
最近有一位齐王身边的亲信经常来尚书府拜访,而夫人的头痛正是从那之后开始的。
貂蝉则通过暗线查到,吏部尚书最近正在暗中调查齐王勾结诸侯、囤积粮草的事情,想必是因此遭到了齐王的暗算。
叶青山得知后,冷声道:“齐王狼子野心,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若让他得逞,天下百姓必将陷入更深的苦难。”
他思索片刻,继续道:“貂蝉,你想办法将齐王下毒的证据透露给太子,让他们相互牵制。
夜姬,你尽快帮吏部尚书的夫人解毒,同时提醒她小心身边的人。
我则去联络一下洛阳城内的暗夜分舵,让他们密切监视齐王的动向,一旦他有异动,便及时汇报。”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便将齐王下毒的证据透露给了太子。
太子得知后,震怒不已,当即在朝堂之上弹劾齐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将齐王定罪,但也让齐王的声誉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司马炎见状,只得将齐王调离洛阳,前往青州任职,暂时缓解了朝堂的紧张局势。
吏部尚书的夫人在夜姬的治疗下,毒性渐渐解除,头痛也彻底痊愈。
她对夜姬感激不尽,经常来青禾堂探望,还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礼品,青禾堂的声望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太康二年的春天。
洛阳城内外春意盎然,青禾堂天井里的草药也长得郁郁葱葱。
然而,这份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潮却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