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周斯越的声音从身后追来，祁煜正搂着霍媔往他的座驾走，闻言脚步一顿，脸上顿时浮起一层显而易见的不耐。
“你送一下可儿啊”，周斯越递了个眼色。
“姐”，他侧过半张脸，灯光从眉骨投下淡淡的阴影，“江小姐请得起代驾。”
“这地方偏得连鬼都不来，哪来的代驾？”周斯越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风度？”
霍媔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声音柔得像一缕微风，“你就送送江小姐吧，我搭季总的车回去就是。”
“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祁煜低头，指尖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额角，声音压得又低又沉，“你是我女朋友，我不送你，去送她？”
“这种场合，总要给你姐姐一个面子，”霍媔声音依旧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转头朝江可儿微微一笑，“江小姐住哪儿？让阿煜送你吧。”
祁煜蹙着眉，“别帮我做决定。”
“绅士一点嘛”，霍媔嫣然笑着。
“行啊，我车送她，我跟你去坐季总的车”，祁煜挑眉威胁她。
霍媔:“…………”
“我住丽晶酒店。”江可儿唇边抿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正好顺路。”霍媔想了想，大方地替她拉开副驾的门，语气轻松，“不介意坐前面吧？”
“已经麻烦你们了，哪还敢挑位置？”江可儿欠身坐下，仪态无可挑剔。
“那就辛苦我们太子爷当一回好心人咯。”霍媔弯着眼笑，自己利落地钻进后座。
祁煜冷冷瞥了周斯越一眼，满脸“管闲事”的不爽表情，却还是跟着霍媔坐进后排。
“别把他逼太急，小心适得其反。”董哲鸣在周斯越耳边低语，揽着她的肩上了自己的红旗。
季澜霆始终安静地坐在车内，直到霍媔上了祁煜的车，才淡淡吩咐司机出发。
司湛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霍媔身上掠过，随即隐入迈巴赫的暗色车窗内。
[半小时后，丽晶酒店等我。]
霍媔的手机屏幕悄然亮起又熄灭，她没点开，只是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阿煜，你这车真舒服，后排应该更享受吧？”江可儿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祁煜，声音甜得发腻。
祁煜绷着脸，懒得搭理。
霍媔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嗯。”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应声，目光却始终黏在霍媔脸上，语气敷衍，“喜欢，你自己也买一辆。”
说着，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掌心贴在她小腹上，声音顿时柔了八度：“宝贝，晚上给你暖一暖。”
江可儿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精心描画的眼睛里瞬间结了一层薄冰，手指死死掐进爱马仕的皮质里，几乎要掐出印子来。
“你乖乖回家，你爸还在家等你。”周斯越之前的叮嘱言犹在耳。
“那老腊肉不守着我妈，守着我干什么？”祁煜低声抱怨，像个闹脾气的大男孩。
霍媔忍不住笑，“你妈妈不是出差了嘛，他不守着你还守着谁？”
“他爱守谁守谁，我反正不想回去跟他大眼瞪小眼。”祁煜把脸埋进她颈窝，闷声撒娇，“他那张老脸全是褶皱，还嫉妒我年轻帅气。”
说着又抬头啄了下她脸颊，“我就想抱着你睡，香香软软的多舒服。”
霍媔耳根发烫，瞥了眼前面，轻嗔：“你注意点场合。”
“在我自己的车里，还要装？”祁煜嗤笑，完全不顾前排的司机和江可儿，扣着她的脸颊又深深亲了一下，气息灼热，“要不是喝了酒，今晚吻死你。”
“你收敛点”，霍媔掐着霸道又张扬的人。
“她爱看就让她看呗”，祁煜变本加厉地咬着她耳朵，“谁叫她要上车。”
后座温情炙热，前座却如坠冰窖。
江可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微笑，只有不断收紧的手指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更难堪的她也经历过。祁煜，她嫁定了。
想到这，她眼底最后一丝波动也彻底平复，恢复成一潭清冷的深水。
“江小姐，丽晶酒店到了。”司机适时出声。
江可儿优雅下车，“谢谢你的车，阿煜。霍小姐，再见。”
“晚安，好梦。”霍媔微笑回应。
车身重新驶入滨江路的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野兽。
盛夏的晚风裹着湿热灌入车窗，沿岸步道空无一人。
“靠边停。”祁煜突然开口。
霍媔抬眼看他。
司机迅速靠边。
“下车。”他声音清冷又急迫。
司机秒懂，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祁煜捧着她脸，猛烈又炽热的吻随即落下。
“唔…”霍媔惊讶地睁大眼，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却被他更用力地箍进怀里。
他的吻带着酒气和不容拒绝的霸道，几乎掠夺走她所有呼吸，舌尖撬开齿关，深入、纠缠，像在宣告主权。
霍媔下意识抵着他。
祁煜感受到她的抗拒，吻得更凶更霸道了，似要将她嘴唇含在嘴里吞掉一般。
“呜……”她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清楚，被他吻得浑身颤抖，眼角渗出生理性泪花。
直到十分钟后，他才喘息着放开她。
“你发什么疯？”她气息不稳，声音发颤。
“比我帅、比我有钱、京城来的……”祁煜捏着她的后颈，眼神暗沉得像夜海，“你以前那个野男人，是不是他？”
霍媔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冰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就这么直溜溜地问出来了。
那个“他”，不言而喻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说!”他声音陡然拔高。
霍媔身体颤了颤，倔强地咬着下唇。
“你是我的小狐狸——还是他的小野猫？”每个字都像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对不起……”霍媔垂下眼帘，泪水无声滑落，“阿煜，对不起。”
祁煜一拳砸在真皮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真的是他？”他声音嘶哑，哪怕猜到了，仍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霍媔没有回避，“但我们已经结束了。”
祁煜紧绷的下颌线稍微松动，眼底翻涌着暴戾与不安，“可他追到江城来了。”
“江可儿不也追来了？”霍媔抬眼看他，目光清亮，“你对她什么态度，我对他就是什么态度。”
又一拳砸在座椅上。祁煜烦躁地扒了把头发。一个江可儿已经够棘手，现在又来个更麻烦的。
霍媔轻轻吸了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阿煜，我已经拒绝他了。”
“你就不问我和江可儿的事？”他声音闷闷的。
“不想问，没必要”，她摇头，“谁都有过去。你不想说，肯定是不愉快的。你的心在哪，我十七岁那年就清楚，从没怀疑过。”
“要不是你总推开我，我根本不会和别的女人有牵扯。”祁煜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低头将脸埋进她发间，声音低得近乎脆弱，“媔媔，我爱你……别离开我，行不行？”
“好。”她心口一疼，郑重应下。
马路对面，黑色迈巴赫静静泊在阴影中。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司湛冷峻的侧脸在夜色中宛如雕塑，目光如冰刃般射向对面车里相拥的两人。
如果不是霍媔还在那辆车里——
他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近乎毁灭的暗潮——他必定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