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这辈子从没吐得这么厉害过。
胆汁、鼻涕、眼泪全都涌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狼狈不堪,但根本控制不住。
你没事吧?萧林绍皱着眉,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陈莎莎赶紧抽了一叠纸巾递过去,手指还在发抖。
苏瑶直接挥开她的手,弓着腰笑出了声,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木头:没事?我妈说看见脏东西会反胃,今天算见识了——你们俩站一起,比我家厕所三天没冲还味儿。
萧林绍的脸唰地一下变了,先是皱眉,接着脸色从白转青,捏着拳头的指节都泛白了:苏瑶,你嘴巴放干净点!
苏瑶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冷笑一声:干净?你带着小三登堂入室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俩字?
她抹了把嘴,心里的火直往上窜,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种货色。
萧林绍,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法律上我还是萧家的少奶奶!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却带着刺,你哪怕装装样子,给我留点脸不行吗?
她转向陈莎莎,眼神像淬了冰:还有你,一进门就哭着下跪求饶,谁让你跪了?
苏瑶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戏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她怎么着了,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以为跪一下就能一笔勾销?她指着门口,声音陡然拔高,陈致远捅人、打人、给我朋友下药——那是犯罪!你当警察是摆设?
她往前逼近一步,陈莎莎吓得往后缩了缩:要是我现在冲上去把陈致远宰了,再给你磕三个响头,你能当没事发生吗?
陈莎莎嘴唇哆嗦着,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出去。苏瑶指着门口,手都在抖,这事没商量,他犯了什么法,就让法律来制裁。
陈莎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苏瑶直接打断,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风:别在我面前下跪,也别道歉。
她心里骂道:装可怜这套对我没用,萧林绍吃这套,我可不吃。
就算你磕死在这儿都没用——我不是萧林绍,不会心疼。
苏瑶!萧林绍的声音带着警告,额角的青筋都跳起来了,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苏瑶嗤笑一声,扫了眼陈莎莎隆起的肚子:我说错了?我们才是受害者!看看她这副样子,搞得好像我们不原谅她就是十恶不赦似的。
滚出我的视线!她捂着胸口,胃里又一阵翻腾,再让我看见你们,我怕我连肠子都吐出来。到时候保不住你孩子,可别怪我。
萧林绍气得浑身发抖,但目光扫过苏瑶苍白的脸,到底还是没敢再逼,拽着陈莎莎走了。
苏瑶地甩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心口和身体都疼得厉害。
他眼里只有陈莎莎和她肚子里的种。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再被这两个人当成软柿子捏?
……
晚上七点,苏瑶先去隔壁病房看了林正,才准备出门买早饭。
刚走到方蕾的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
混蛋!苏瑶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男人?不,你根本不是男人,你是魔鬼!
方蕾……苏瑶赶紧冲进去,只见方蕾像只受伤的野兽,靠在病床上气得浑身发抖。
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没一会儿就晃着倒回了枕头上。
而萧林绍站在病床前,那张俊脸拧成一团,表情复杂。
苏瑶一把推开萧林绍,手背撞在床头柜上,疼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劈了:你对她说什么了?!她躺这儿动都动不了,你还跑来撒什么疯?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是吗?
萧林绍看着两个憔悴的女人,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我说给林正和她一人三千万,这事就算了了。
好啊,那就了了。方蕾突然轻声开口,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
你疯了?!苏瑶不敢置信地抓住方蕾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你和林正缺那三千万吗?陈致远不坐牢,他下次就得拿刀子捅我们了!
她猛地转头瞪着萧林绍,心里急得像火烧:方蕾平时比谁都倔,怎么会突然松口?萧林绍这混蛋肯定威胁她了!
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萧林绍,你到底用什么逼她了?
苏瑶,你别冲动。方蕾攥着被单的手指发白,声音带着气音,这事儿传出去,我爸妈在海宁还怎么抬得起头?
抬不起头总比被人骑在头上强!苏瑶猛地打断她,眼睛像淬了冰碴子似的剜着萧林绍,你明明比谁都清楚他做了什么!现在装什么缩头乌龟?
萧林绍扯领带的动作带着烦躁,墨纹领带被扯得变了形:苏瑶,你再闹下去——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冻住的冰,叶医生那边我现在就打电话。
嗡——苏瑶只觉得耳朵里炸开个响雷,她一把抓住方蕾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他就用这招逼你的?
方蕾的眼泪啪嗒掉在手背上,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你爸刚做完第三次手术......瑶瑶,我不能让你连最后一个亲人都......
所以你们就看准了我爸是我的软肋?苏瑶甩开她的手,眼神扫过萧林绍时像在看仇人,上次为了陈莎莎,我在记者会上说我们早分居了,现在微博上还有人骂我嫌贫爱富!这次倒好,直接拿我爸的命换那个畜生脱罪?
萧林绍抿着唇不说话,下颌线绷得死紧。
苏瑶突然冲上去,手掌狠狠推在他胸口:萧林绍你还是人吗?!为了那个女人,你把我爸的病历当筹码,拿我朋友的清白换人情,你心脏是石头做的?
她吼到最后声音都劈了,蹲在地上时手机地掉在地板缝里,眼泪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萧林绍喉结动了动,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瑶瑶,地上凉......方蕾挣扎着想爬过去,膝盖刚离开床沿就地撞在床头柜角,整个人摔在地上。
你别动!苏瑶连滚带爬扑过去扶她,摸到方蕾膝盖上的肿块时手都在抖。
方蕾攥着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脸上硬撑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算啦,反正也没真怎么样......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不行!苏瑶红着眼眶摇头,指甲掐进掌心,这次放过陈致远,下次他敢直接闯进你家!我不要你为了我受这种委屈——
她猛地抬头瞪着萧林绍,声音发狠,你让叶医生走啊!大不了我爸的病不治了,咱们一起去死!
苏瑶!萧林绍的拳头砸在墙上,墙皮簌簌往下掉,你非要逼死我是不是?
逼死你?苏瑶笑出眼泪,抹了把脸站起来,到底谁在逼谁?萧林绍,你摸着良心说,这半年来你为陈莎莎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往我心上捅刀子?
萧少!方蕾突然撑着床沿站起来,挡在苏瑶身前,后背挺得笔直,案子是我报的,现在我说撤案——苏瑶她是我朋友,不是原告,没资格替我拿主意!
方蕾你......
别劝我。方蕾反手抓住苏瑶的手腕,掌心烫得像刚烧开的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小时候我被狗追,你抱着石头就要跟狗拼命?换成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苏瑶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她看着方蕾胳膊上还没消退的淤青,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连朋友都护不住,还被那个曾经说要爱她一辈子的男人拿家人威胁......
就算你同意,林正那边......
我同意私了。
门口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苏瑶猛地回头,看见林正被助理半扶着倚在门框上,左臂的石膏上还歪歪扭扭签着几个名字,每挪动一步,额头上的冷汗就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让叶医生继续治她爸的病。林正说话时牙关咬得死紧,石膏手抓着门框的指节泛白,这事......到此为止。
林正,你不用......苏瑶的声音堵在喉咙里,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
林正没看她,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钉在萧林绍脸上:你根本配不上她。
他喘了口气,胸口起伏得厉害,算个男人就赶紧签字离婚!别他妈为了另一个女人耗着她,她脸上那道疤,还是当年为了救你弄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