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过,唐云去午休了。
谢老八与姜玉武没走,十分默契的脱下了甲胄,蹲在了营帐后面藏起来,看热闹。
果不其然,也就两刻钟不到,宫万钧骑着马带着十多个亲随,怒气冲冲的来到军器监大营。
结果宫万钧刚骑着马进入营地,气的吹胡子瞪眼。
十一个亲随,到了军器监营地门口,连忙下马,老老实实的牵着马往前走。
有一件事宫万钧不知道,军伍们都知道,包括他的亲随。
唐云成了军器监大营话事人后,不允许任何人骑着马在营中横冲直闯,怕吓着小花。
在唐云的眼里,所有军马都是小黄毛,都有可能让小花染上不好的习惯。
之前鞠峰有事找唐云,骑着马来的,仗着骑术好,入营都没减速,让唐云骂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屁都没敢放一个。
宫万钧气的够呛,来来往往全是军器监的官吏,骂亲随反而让人看笑话。
老头一个人骑着马,近乎疾驰到了营帐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进去后也不吭声,直接坐在了书案后面,和在自己营帐中似的。
文吏通知了赵菁承,老赵找了阿虎,阿虎却没有马上给唐云叫醒,只是蹲在那里,等自家少爷睡醒起床。
赵菁承还多余问了一嘴,不通知唐云一下大帅来了啊。
阿虎就解释了一句,自家少爷要是愿意见宫万钧的话,就不会去午休了。
赵菁承沉思了片刻,阿虎成为唐云最信任的人,不是没道理。
再说帐中的宫万钧,等来等去也见个活口走进来,更来气了。
“来人,将唐云带到本帅面前!”
大吼了一声,门口的亲随们闹心扒拉的找人去了,他们知道该找谁,找赵菁承没用,直接找阿虎。
一群人找到阿虎后,一口一个虎爷,满面堆笑,然后还故意说话声很大。
帐中传来唐云的骂声,亲随们目的达到了,一拥而上。
揉着眼睛的唐云走了出来:“来了?”
阿虎:“是,就在帐中。”
“态度怎么样?”
“似是兴师问罪。”
“好意思。”
唐云冷笑连连,特意将官袍穿好,背着手带着阿虎进入了大帐中。
“诶呦,这不是咱洛城的国公爷吗。”
刚踏进去,唐云就阴阳怪气的说道:“咋的,想起您还是雍城大帅了,我还以为…”
“唐云!”“啪”的一声,宫万钧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你意欲何为!”
“我意欲何为?”
唐云的火气也是腾的一下窜上来了:“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好狗胆,当真以为本帅收拾不了你不成,若不是看在锦儿的面子上,你焉能张狂至今!”
唐云鼻子都气歪了,他还想说要不是看在宫锦儿的面子上,他哪能让宫万钧一次又一次占他便宜。
“好手段,唐家小子你果然好手段。”
宫万钧冷笑连连:“本帅入城,那狗胆谢玉楼不迎接本帅也就罢了,就连那新卒营的姜玉武也未现身,入了帅帐,本帅压下怒意,还未等言说几句,各营将领居纷纷寻了个由头离去了!”
唐云面色一滞,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按理来说,宫万钧获封国公了,大家应该一起道贺才是,按照军中的规矩,这是喜事,大喜事,大家肯定得合计合计晚上摆几桌。
结果事实却是,根本没人提这茬,除了姜玉武和谢老八外,其他人倒是去迎接了,从北城门到入帅帐,也都是连连道贺。
老帅吗,资历在那摆着,身份在那放着,肯定不可能主动说大家凑点钱,来,晚上喝点,好好恭喜恭喜本帅。
他是没说,其他人也没说,跟着老帅到了帅帐后,这个说军务缠身,那个说要去操练,一个比一个忙,放个屁的功夫,全走了,甭管是老基友赵文骁,还是相处时间最久的富饶,有一个算一个,全走了。
宫万钧就很懵,这才回洛城几日啊,大家都变得这么忙了?
最后还是帅帐中的校尉和老帅说了实话,这群人怕唐云生气。
“唐云啊唐云。”
宫万钧冷笑不已:“你可知当年本帅执掌南军时,耗费了多少时日才令众将一心,又耗费了多少心神,令满城军伍亲如一家,唐云,你留不得了,识相,卸了官职滚回洛城,本帅为你留三分情面,若还继续赖着不走,莫要本帅…”
“哦,好。”
唐云转过头对阿虎说道:“去,派人去洛城,告诉大夫人,我不娶她了,他爹不让,再告知各营,所有商业项目全部搁置,无限期搁置,他们有能耐自己操办去。”
“你敢!”
宫万钧顿时急了,气的哇哇乱叫:“你威胁本帅,你威胁本帅是也不是!”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
唐云直视着宫万钧:“老东西,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不是我分裂你南军,而是你从来没认真听过我说的话,我说了,你是大帅,我是监正,你带好你的兵,我负责后勤,负责军伍福利待遇, 可你认为雍城是你的,南军是的你,雍城的一切,南军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宫万钧眼眶暴跳,唐云继续说道:“既然没人敢和你说,那么我来说。”
“住口,你说的够多了!”
“不,远远不够,如果是要守关,是要冲杀战阵,是要带领南军守城作战,没有人比你适合,这是南军的共识,但除了守城作战,你个老匹夫一无是处!”
“你找死!”
宫万钧一把掀翻了书案,阿虎上前一步,握住腰间长刀刀柄,挡在了唐云面前。
唐云轻轻推开阿虎,望着暴怒的宫万钧:“你只是无法接受,不想承认,无法接受南军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困境,已经不是你这个所谓的大帅能改变的了,你不想承认,你无法让南军变的更好,你这个手握南军兵权的大帅,已经无关紧要了。”
唐云面无惧色,一步一步走向了宫万钧。
“你老了,你已经没胆子去冒险了,没种冒险,没有进取之心,你以我在拿南军的未来在赌,我何尝不是将我的身家性命也押在了上面,你可曾想过,情况便是再坏,南军又能窝囊到哪去,既然如此,为何不冒险。”
“本帅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这张狂小儿指手画脚!”
“不是轮不到,是你见不得有人能够做你本来应做之事,并且还做成了,你刚刚所说的,恰恰证明了你的自尊心高于南军的利益。”
唐云摇了摇头,满面失望之色:“你可以骂我,可以冲我发脾气,便是将我推出来承受轩辕家的怒火,我都可以接受,唯独一点,你知不知道,将军们起了杀心,鞠峰、谢玉楼,二位将军,竟想要干掉杜大人,如果不是轩辕尚在城墙上叫杜大人将密信…”
“你说什么?!”宫万钧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竟想要对杜致微痛下杀手?!”
唐云没吭声,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变成了鄙夷,无比的鄙夷。
宫万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后怕至极。
“这就是你的雍城,你的南军,你的尊严,国公,呵,他妈的笑话,除了带兵,你什么都不懂!”
唐云转身便走。
阿虎则是恍然大悟。
包括他,很多人都以为唐云生气的点在于宫万钧没有提前告知杜致微的目的,可这些人都疏忽了一件事。
在杜致微被迫拿出密信之前,鞠峰、谢玉楼,都已经做好了决心,为了南军,哪怕舍弃了一切也不会让杜致微活着回到京中。
如果轩辕尚没有强迫杜致微拿出密信的话,如果有一位将军真的将杜致微杀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