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子跑过来说婓象“丢”了后,众人反应不同。
鹰珠欢呼雀跃,大喊着我赢啦我赢啦。
大部分人骂骂咧咧,连道晦气。
乙熊当机立断,再次开盘,让大家下注赌唐云会用多久发现婓象的尸体。
报信的是婓府大管家,就站在门外,急的团团转。
也姓婓,婓言,瘦的跟白骨精亲弟弟似的,面容与婓术有着五六分的相似,是个什么堂弟。
婓言见了唐云,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一口一个请唐大人出手相助。
别看这老家伙在唐云面前哭哭啼啼的,这老小子在京中可不是一般炮,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还是婓府大管家。
三言两语这么一问,大致情况了解了。
下午那会婓象回府后没多久,婓术也下差了,一进府,瞧见好大儿在后院黯然神伤的摆弄一套重甲,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爷俩就吵起来了。
婓言也是第一次见到爷俩吵架,还吵的这么凶。
吵的什么,婓言当着唐云的面没好意思说,光说了吵完架后婓象就出府了,一个人离开的,然后,人就没了。
阿虎问道:“从婓象离府到现在,不过也就一个时辰罢了,婓府通过什么断定婓象出事了?”
“老爷与大少爷争吵了一番,大少爷愤然离府,老爷,老爷…”
唐云皱眉:“婓大人怎么了!”
“老爷怕大少爷又来寻唐大人,便让家中小厮跟着,前后脚,明明是朝着北巷走的,也就眨个眼的功夫,一拐弯,寻不到少爷了,老爷得知后让府中下人寻找,寻不到,死活寻不到了。”
唐云:“就是说,婓象刚离府,朝北走的,转角人就没了?”
“是,是如此,唐大人,唐大人…”
婓言眼泪都掉下来了:“老爷说十之八九是出事了,被贼人掳走了。”
唐云点了点头,婓术的判断是对的,这个节骨眼,肯定是出事了。
“阿虎。”
“小的在。”
“让吕舂拿着白俊的腰牌去京兆府,封锁东、北二门,周闯业马上前往兵部,迅速封锁西、南二门,是封锁,不是严加盘查,其他人不准出府,任何人都不准出府,你和阿豹一会跟我走,叫十来个好手就行。”
“是。”
阿虎转身跑回了府中,唐云看向婓言:“你现在马上入宫,向陛下请旨,调集一营京卫、一营兵备府入京,巡查,只是巡查,不要闯入任何府邸、民居。”
“老朽…”
“让你做就做。”
“是,老朽这就去。”
婓言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不是乘轿来的,骑马来的,上了马疾驰而去,几个小厮撒丫子跑。
阿虎、薛豹带着十二名重骑走了出来,牵着一匹匹战马。
唐云顾不得换衣服,上了马之后调转马头,阿虎不由问道:“少爷咱不去婓府?”
“去崔府。”
说罢,唐云一夹马腹,十余人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像什么三省大佬们、六部尚书侍郎、九寺寺卿等重臣,大部分都居住在城南,崔府也是如此,距离不远,直线不到三里路程,骑着马七拐八拐,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穿街过巷,唐云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崔府外,不过还有一群人提前一步到了,婓家人!
婓术亲自来的,一身儒袍,腰间竟然插着剑。
前朝的时候,文人腰间是可以插剑的,装饰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并且需要达到一定品级,也只能在特殊场合佩剑,入宫上朝肯定是不可以的。
到了本朝,只有三省扛把子和六部尚书有此殊荣,出门可以佩剑。
不过没人这么干,没什么意义,有点类似后世将车钥匙挂腰带上,钥匙串上还有家门钥匙、指甲刀、挖耳勺、铜葫芦。
今天婓术不只佩剑了,那剑还不是前朝文人装逼用的样子货,宫中御赐,开刃的,可以捅人的那种。
三十多号婓家人,给崔府围了,一群下人们全都拎着长棍,气势汹汹。
应该也是刚到没多久,婓术双目血红,嘶声大吼,让崔刃滚出来。
唐云这伙人刚到,吸引了婓家人的注意力,没等下马,崔府的大门也打开了。
中门侧门一起打开的,也是呼啦啦冲出来十来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散开后,穿着官袍的崔刃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婓术目眦欲裂:“崔刃老匹夫,吾儿有失,老夫取你狗命!”
崔刃神情平淡:“大人兴师动众是为哪般?”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婓术这脾气也够爆的,懒得废话,想要直接动手。
唐云连忙下马,让薛豹拉住了婓术。
见到唐云也来了,崔刃嘴角勾勒出了一丝笑容,微微颔首。
婓术倒也没有完全失去了理智,看向唐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定是他,京中除了你唐云外,只有这老匹夫有如此狗胆当街掳人,掳走象儿!”
一听这话,唐云有点不想管了,想回家睡大觉去。
“婓大人。”崔刃突然让开身:“下官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为自证清白,倒也可叫婓大人在府中搜查一番。”
“你…”婓术手握长剑怒吼道:“说,象儿身在何处!”
崔刃面露苦笑:“下官无辜,何其无辜。”
婓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笃定与崔刃有关,又明知掳了婓象也不会藏于府中,还是吼了两句,让下人入崔府翻个底朝天。
唐云一直观察着崔刃的神情变换,默不作声。
崔刃,又何尝不是用时不时的看向唐云。
眼看着婓家半数人手冲进了崔府,唐云终于开了口,来到了崔刃面前,猛皱眉头。
“你怎么知道婓象知晓火药配方?”
听闻此言,崔刃眼底掠过一丝狂喜,婓术则是如遭雷击。
没等崔刃开口,婓术突然薅住了唐云的衣领子,几近暴走。
“你害吾儿?!”
唐云一把推开婓术,目光死死望着崔刃。
“京中马上就要戒严,人刚被绑走,藏身之地不可能在这附近,需要被转移,在…在城北,对吗?”
崔刃毫无破绽:“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
“好,就当是在鱼龙混杂的城北了,转移到了城北,应会马上拷打逼问,我了解婓象,婓象虽不是军伍,却也不是怂货,应该能坚持不短的时间,即便最后撑不住了,说出了火药的配方,你的同伙也不会马上杀他,需要验证,啧啧啧,验证可就麻烦了,五十多种药材和原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到的,除非你提前准备,可你要是提前准备的话,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购买,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唐云扭头看向婓术。
“十二时辰,至少十二时辰,婓象是安全的,就算吐露出了火药配方,也没办法在城中验证真假,只能去城外,去荒无人烟的地方进行验证,四门马上就封锁了,十二时辰内,我会尽量找到婓象。”
一语落毕,唐云一挥手:“走!”
一群人再次上马,吹哨子叫人去了。
婓术望着唐云离开的背影,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一样,满面灰败之色。
这一刻,他是恨的,恨唐云,竟然将火药配方告知了婓象,若不然,也不会引来如此大祸。
可婓术又很清醒的明白,全京城,只有手下皆是能人异士的唐云最有机会找到婓象,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个惯犯,精于此道。
真正让婓术绝望的是,并非是婓象会饱受折磨,而是不知能否坚持到唐云找到他,如果在唐云找到他之前,他受不了酷刑吐露出了火药的配方,婓象,乃至整个婓家,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他也好,婓象也罢,婓家子弟,再无望仕途!
哪怕是抱着最乐观的想法,婓象安然无恙,也没吐露火药配方,可这辈子,往后余生,每一日都会过的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