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杨穆白喊了一嗓子，第一个冲进管道口。渡鸢紧跟在后，诺亚体积太大卡了一下，硬挤进去时刮掉一层金属皮。
管道里又黑又潮，一股铁锈和烂泥的混合味儿。只能听见前面哗啦啦的爬行声，还有林雪短促的惊叫。
“左拐了！”渡鸢眼尖，看到黑影一闪。
杨穆白边跑边调动情绪能量，手掌冒出点微光当手电。光照有限，只能看清前面几米。管道壁上挂着黏糊糊的分泌物，脚底下时不时踩到软绵绵的东西，不知道是啥。
爬行声突然停了。
两人刹住脚步。前面是个岔路口，三条黑漆漆的管道不知通向哪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分头找？”渡鸢喘着气问。
“不行。”杨穆白摇头，“这地方邪门，不能再散开了。”他蹲下身看地面，中间那条管道口有道新鲜的拖拽痕迹，黏液还反着光。
“走这边。”他刚要迈步，诺亚滚过来挡住路：“检测到前方高湿度环境。建议优先排除电气风险。”
话还没说完，头顶灯管啪啦几声，突然全亮了。惨白的光照得整个管道系统一览无余。他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枢纽站里，四周延伸出十几条管道，像蜘蛛网。
灯光是从枢纽站中央的控制台发出的。台子前坐着个人——是零。
零手里捏着个接口线，另一头连在控制台上。她转头看杨穆白，语气平淡：“基础照明已恢复。b7层监控显示，目标生物携带生命体进入了三号废弃物处理通道。”
她伸手指向斜上方一条标着“3”的管道。那管道口比别的都粗，往外吹着冷风，带着股消毒水混着腐肉的怪味。
“你早知道路？”杨穆白盯着她。
“方舟结构图已部分解锁。”零拔掉接口线，“但三号通道是废弃区，监控失效。最后画面显示生命体体征稳定。”
稳定？林雪被那么个玩意儿拖走能稳定？杨穆白不信，但现在没得选。他看了眼渡鸢，对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三人一机钻进三号管道。这里面更脏，墙上布满爪痕，地上散落着碎骨头。走了大概五分钟，前面出现个破裂的大罐子，罐体上印着“生物样本-高危”的红色警告，已经褪色了。
罐子后面是个圆形舱室，中间有个排水口模样的洞。林雪就倒在洞边，衣服破了点，人晕着，但看着没大伤。拖她来的那东西不见了。
“小雪！”渡鸢跑过去扶她。杨穆白警惕地环顾四周。舱室角落堆着些空罐子，墙上有喷溅状的黑褐色污渍。
诺亚扫描林雪：“生命体征平稳。后颈有轻微穿刺伤，检测到微量镇静成分。”
零走到排水口往下看：“目标生物从此处撤离。深度约二十米，通往更低层级。”
杨穆白没管那个，他蹲下来看林雪脖子后头。有两个细小的红点，像针扎的。他想起之前那个变异清算人残骸的信息包——也是这种注射式伤口。
“那东西给她注射了啥？”他问诺亚。
“成分未知。但受体未出现排斥反应。”
这时林雪哼了一声，慢慢睁眼。她眼神有点迷茫，看到杨穆白才聚焦。“穆白……我好像……做了个怪梦。”
“啥梦？”
“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说‘容器合格’……”她揉着太阳穴，“还说‘准备同步’……”
同步？杨穆白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金属盒子警告的“观察即是收割”。难道林雪被当成了什么容器？
零突然插话：“信息更新。方舟日志记载，‘摇篮计划’后期曾开发生物接口技术，用于直接上传意识。但因风险过高中止。”
话音未落，整个舱室猛地一震！头顶掉下灰尘和锈片。排水口里传出轰隆隆的响声，像有什么大东西正从底下爬上来。
“检测到大规模生命反应！”诺亚的警报灯狂闪，“从下方快速接近！”
渡鸢拉起林雪：“先撤出去！”
他们原路往回跑，可刚到管道岔路口，就发现来路被一道落下的闸门封死了。零操作控制台，屏幕显示“紧急封锁-污染泄露”。
“其他路线呢？”杨穆白吼着问。
零快速调出地图，指着一条标为“维护通道”的小路：“此路通往上层停机坪。但需要经过二级隔离区。”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
维护通道窄得只能侧身过。走到一半，杨穆白感觉林雪不对劲。她脚步发飘，呼吸急促，突然抓住他胳膊。
“穆白……我脑子里……又多东西了……”她眼睛有点发直，“好像……是张地图……标着个叫‘核心室’的地方……”
零猛地回头：“核心室是方舟动力中枢。日志显示该区域已封闭百年。”
林雪却像没听见，喃喃自语：“声音说……必须去那里……完成同步……”
这时他们挤出了通道，来到个相对宽敞的仓库。仓库对面就是通往停机坪的气密门。可门闸卡在了一半，底下缝隙不够人过。
诺亚尝试撬门，杨穆白和渡鸢用力抬闸门，纹丝不动。零站在仓库中央，仰头看着天花板某个角落的摄像头。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
“我们被引导了。”零突然说。
“啥意思？”
“从照明恢复，到监控提示，再到封锁路线……所有信息都精准地将我们推向既定路径。”零的玻璃眼珠转向林雪，“包括她获得的地图。”
杨穆白后背发凉：“谁在引导？”
零还没回答，气密门突然哐当一声彻底卡死。同时仓库角落里一个废弃的通讯喇叭刺啦响了几下，传出个被干扰的人声，断断续续：
“……穆白……听得到吗……我是陈老……”
众人都愣住了。陈老不是在壁垒吗？
“……方舟……不能信……核心室是陷阱……”陈老的声音听着很急，“他们在用……林雪……定位……”
“定位什么？”杨穆白冲着喇叭喊。
“……定位‘火种’……好进行……收割……”
通讯到此中断。仓库陷入死寂。林雪突然抱住头蹲下身，痛苦地呻吟：“声音……变大了……它在催我……”
杨穆白看向零。零面无表情地回望，手腕上的红灯又悄悄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