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轰隆隆地响，那个低沉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三克希望。现在就要。”
杨穆白把林雪往后拉。“什么主厨？刚才那个胖厨师不是本体吗？”
零脸色发白，慢慢往破船那边挪。“坏了坏了，把大的吵醒了。”
灶台上的锅盖突然弹开，里面伸出几只透明的手。每只手上都长着嘴巴，齐声说话：“我是饥饿本身。刚才那个……只是我尝味道的舌头。”
透明手朝林雪抓过来。钥匙剑嗡一声飞起，砍中其中一只。被砍断的手掉在地上，变成一滩粘稠的液体，还在不停说着：“饿……好饿……”
渡鸢连续开枪打中另外几只。子弹穿过透明手，只留下几个洞，但很快愈合了。
“物理攻击没用！”小武喊道。
李玥操作扫描仪，语速很快：“能量读数完全混乱！这东西没有固定形态！”
主厨的声音从灶台深处传来，带着不耐烦：“给我希望。不然就把你们全都煮了。”
四周的书架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汤汁流向他们。汤汁所到之处，空间都被吞噬。
杨墨白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我在消失……它吃掉了我的存在感……”
零突然跳起来：“等等！你要希望是吧？我知道在哪！”
所有透明手停住。灶台里的声音问：“你知道？”
零快步走到林雪面前，压低声音：“配合我。”然后大声说：“希望情绪就在她体内！但被封印了，需要钥匙剑激活！”
林雪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对……需要时间。”
杨穆白皱眉看着零，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主厨沉默几秒。“要多久？”
“五分钟！”零抢着回答，“只要五分钟，保证给你纯正的希望情绪！”
灶台里的声音哼了一声。“三分钟。多一秒就开始煮你们。”
透明手缩回锅里，但锅盖留着缝。显然在监视他们。
零把大家拉到一起，用气声说：“听好，希望情绪确实在林雪体内，但不在她心脏。”
“那在哪？”渡鸢问。
零指指杨穆白：“在他身上。”
杨穆白愣住：“我？”
“准确说，在你的印记里。”零快速解释，“母体当初把最后的三克希望藏在‘锁’里，而不是‘钥匙’里。这是双保险。”
林雪想起来什么：“所以那时候心脏总跳不对节奏……”
“因为缺了关键部分。”零点头，“但现在不能给它。希望情绪是唯一能克制饥饿的东西，交出去我们就真成点心了。”
小武看着越涨越高的汤汁：“那现在怎么办？三分钟怎么骗过去？”
杨穆白摸胸口发烫的印记。“如果希望在我这里，我能用它做什么？”
“不知道，没试过。”零坦白，“理论上可以暂时满足饥饿，但之后呢？它只会更饿。”
突然，破船的通讯器响了。传出个熟悉的声音：“零？你还活着吗？”
是张浩！那个被杨穆白在食堂收拾过的同学。
零跑到船边拿起通讯器：“你怎么联系上的？”
“不知道啊！”张浩声音慌张，“我刚才在宿舍打游戏，突然屏幕全黑，然后就能听到你们说话了！”
杨穆白抢过通讯器：“张浩，你现在能做什么？”
“啥也做不了！就听到你们说什么希望、饥饿……等等，游戏界面跳出来了！”
通讯器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张浩突然喊：“有个任务提示！说‘希望在于连接’……这啥意思？”
灶台突然震动。“时间到。希望呢？”
锅盖完全打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吸力从洞里传来，把他们往锅里拉。
零抓住船门：“想办法连接！任何连接都行！”
杨穆白被吸得双脚离地。慌乱中他抓住林雪的手，另一只手按住胸口印记。
印记突然剧烈发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胳膊流过去，进入林雪体内。
林雪眼睛亮起微光。“我看到了……”
钥匙剑自动飞到她手中。剑身浮现出细密的网络图案，像无数光点连接在一起。
“希望不是情绪，”林雪轻声说，“是连接本身。”
她举起剑，不是刺向灶台，而是刺向虚空。
剑尖划过的地方，出现一条光缝。光缝另一端，是张浩目瞪口呆的脸——他正坐在宿舍里，面前电脑屏幕亮着。
“这什么特效？”张浩伸手想摸屏幕。
主厨发出怒吼：“作弊！不能叫外卖！”
吸力突然增强。杨穆白感觉自己的脚已经碰到滚烫的锅边。
零大喊：“张浩！做点什么！随便什么！”
张浩慌慌张张抓起桌上的可乐，朝屏幕泼过来。“请你们喝饮料！”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可乐真的从光缝里泼了出来，洒在灶台上。
滋啦一声，灶台像被酸腐蚀，冒出白烟。
主厨惨叫：“这是什么？陌生宇宙的液体？！”
吸力瞬间消失。杨穆白摔在地上，锅盖哐当一声合上。
光缝开始闭合。张浩的脸逐渐模糊。“信号不好了……我先下线……”
通讯中断。
四周暂时安静。但灶台又开始震动，比之前更剧烈。
零拉起杨穆白：“快上船！可乐只能拖延时间！”
他们跌跌撞撞跑向破船。汤汁已经淹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杨墨白几乎完全透明了。“我上不去了……替我照顾好林雪……”
他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在汤汁中。
林雪想抓住那些光点，但什么都没抓到。
“快！”零把他们推进船舱，“要爆炸了！”
破船强行启动，撞开融化的书架，朝虚空边缘冲去。
身后传来主厨的咆哮：“你们跑不了！所有宇宙都是我的厨房！”
灶台炸开。无数透明手伸出，每个手上都拿着厨具——菜刀、擀面杖、炒锅。
菜刀砍中船尾，破船剧烈摇晃。
“跃迁！快跃迁！”小武喊。
零猛拉操纵杆：“正在试！但导航失灵了！”
杨穆白突然按住胸口。“往那边！”他指着一个方向，“希望印记在发热，那边有东西！”
破船调转方向，全力冲刺。
透明手紧追不舍。一只巨大的炒锅朝他们扣下来。
就在要被罩住的瞬间，破船撞进一团星云。
星云后面，藏着一艘船。不是清洁工的白船，而是一艘生锈的货运船，船身上印着模糊的字：
“星际外卖，使命必达。”
货运船的舱门打开，伸出机械臂，精准地抓住他们的破船，拖进舱内。
透明手撞在货运船外壳上，发出叮当声，但没打穿。
货运船内部很简陋，像个仓库。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电子板。
“订单号ht-228，送餐地址‘饥饿的家’。”男人头也不抬，“你们迟到了两分十七秒。扣运费。”
零愣住：“什么订单？”
男人终于抬头。他长着和李玥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神冷漠。
“李玥的订单。五十年前预约的。”他指指货运船深处，“她订了份特殊外卖，指定今天送达。”
众人顺着方向看去。仓库尽头有个冷冻舱，舱门结着厚厚的水。
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冻着个人影。
那人影的胸口，插着半把钥匙剑。
林雪手中的钥匙剑开始剧烈震动，几乎要脱手飞出。
冷冻舱的指示灯突然变绿，舱门发出漏气声。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