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明出于礼貌，放下手机，没有理会那个叫夏知微的好友申请。他心想，天大的事也等他和苏清浅约会完了再说。
唐明皇还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呢。现在他权当自己当一回唐明皇。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被对面的苏清浅勾走——苏清浅正用叉子戳着碟子里的牛肉干，腕间细链随着动作轻晃，在她雪白的手腕上荡出一圈月光。
林一明双手托腮，眼睛火辣辣的看着苏清浅，看得她不好意思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没见过啊！”苏清浅被盯得发慌，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她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天鹅般的脖颈，肌肤细腻得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
“见过，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我看久点，记住你。”林一明托着下巴，眼睛亮得像刚充完电的灯泡。
他注意到苏清浅涂着裸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纤细却透着恰到好处的肉感，此刻正捏着牛肉干的手突然顿住，像是被烫到似的。
“你这嘴，要用牛肉干才能堵得上。”苏清浅白了他一眼，赌气般把牛肉干塞进他嘴里。
林一明嘴里含着牛肉干，口齿不利索地说:“说说叶临风怎么追求你的事吧，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苏清浅夹牛肉干的手猛地一抖，叉子磕在瓷碟上发出清脆声响：“不想提他，他也不值一提，春宵一刻值千金，说这些糟心事干嘛？不如听你讲讲出车见闻。有故事吧？说说？”
林一明心里“咯噔”一下，知趣地不再提叶临风追求她的事。但他又觉得出车也没什么好说的见闻。
他总不能把遇到罗依的事说出来吧，总不能把叶临风陪他第一次出车就在长沙找女人的事分享出来吧，这样岂不是伤她的心，而且也败坏男人们的形象么。
于是他说:“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你做物流这行这么久，也知道行情。路上的风景，司机是可以看到，再美也无非是找些‘啊大海，你好美’之类的词来形容，而城市的风景，除了高楼大厦就是马路或者一些美食和有点特色的景点，而这些景点，我有时拍下来，有时不拍，至于美食，现在咱就吃着。而没遇到的糟心事，我还没遇到，也就没什么可说了。总不能说我被查超载时，交警大哥盯着我的证件看了五分钟，最后憋出句‘你本人比证件照帅’吧？”
苏清浅听了莞尔一笑，她嘴上说想听林一明说见闻，其实是想听他多说说话，因为她的舍友在家里面是个闷葫芦，一天里也没跟她有几句话。加上那方面的欠缺，就更显得他在家里像空气一样，除了女儿的事情，他俩很少有共同的话题。
见林一明懒得说见闻，她也就不再要他详细述说:“那行吧，大多数司机都是少文采的，你算是有文化的了，可你也不大愿说。可能是长期开车，都是一个人，慢慢就退化表达能力了吧。”
林一明说:“美景要一起去看才有意思的，说出来也难以感同身受，因为不身临其境。就像你说的，一起品尝这特产才有味道。”
苏清浅说:“是的，没错。美景要一起看才有意思，就像看电影。”
她的睫毛扑簌簌地颤动，像是受惊的蝴蝶。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林一明盯着她脖颈处细小的绒毛，突然很想知道那里是不是也像她的手指一样，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你晚上经常晚睡吗？”他听见自己问。
苏清浅垂眸搅动着咖啡，杯壁上的奶泡被搅出旋涡：“有时我到三点才睡，每晚睡不着时就起床喝点小酒，或干点拖地的活儿，把自己弄到有点小累了或微醺了，才容易入睡。”
林一明喉结滚动：“为什么会这样？”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苏清浅突然抬眼，目光灼灼。暖黄灯光下，她的眼睛像浸在蜜里的琥珀，眼角泛着水光。林一明喉头发紧，突然想起她说舍友像空气这话。
“我似懂非懂，你直白点。”
苏清浅咬着下唇，白皙的耳垂红得滴血：“我是正常女人，正常女人都有……”她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抠着桌布，“生理需求吧？想而不得，可不就失眠？”话没说完，她突然伸手戳他额头，指尖带着咖啡的温度，“明白了吗？我的超大癞蛤蟆！”
林一明鬼使神差地抓住那只手，将她纤细的食指含进嘴里。指尖的味道像裹着糖霜的咖啡，苏清浅的呼吸瞬间变得凌乱。他能感觉到她手腕在掌心轻轻颤抖，指腹的纹路清晰地印在舌面。
“受不了……”几秒钟后，苏清浅声音发颤，猛地抽回手。她慌乱地用纸巾擦拭手指，却擦不掉耳垂上的红晕。
林一明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小时候偷吃西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时又狼狈又甜蜜的感觉。
就在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服务生端着小吃站在门口，林一明手忙脚乱起身让路，后腰却狠狠撞在桌角。
苏清浅“噗嗤”笑出声，递来纸巾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小心点，别把我的癞蛤蟆撞坏了。”
等服务生退出去，包厢里的空气再度升温。林一明盯着苏清浅脖颈处跳动的脉搏，突然听见自己说：“我想吞了你。在哪里吞？”
苏清浅的喉咙明显滑动了一下，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她忽然问：“你想过娶我吗？”
“婚姻里没有爱情，是咱中国人最爱干的事。”林一明苦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按压着她的掌心，“难道一定要结婚，我才可以爱你吗？”
“那你不想负责？”
“不是不想，是我……”林一明顿了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我舍不得你为难。但我又贪心，想把你藏进口袋里。”
苏清浅突然自嘲地笑了，声音带着鼻音：“我知道，我生过孩子，跟你不，跟你不对等。”
“这不重要。”林一明揽住她肩膀，指尖抚过她细腻的后颈。她的头发散着洗发水的清香，混着咖啡和牛肉干的味道，在狭小的包厢里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低头吻住她时，听见她急促的吸气声，像是初春枝头第一声鸟鸣……
“找个地方吧，这里不合适。”苏清浅被吻了十分钟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