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隔离法、消毒术，她是救星！
清河镇的第一缕晨光，是被石灰水泼洒地面的“哗啦”声唤醒的。楚小小踩着露水走遍镇子的每条街巷，指挥着百姓把染病者的衣物、被褥集中到空地焚烧，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灰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紧，却奇异地让人安心——这是与死神对峙的味道。
“婶子，您家那屋得空出来，给轻症病人住。”楚小小隔着麻布口罩喊话，声音透过布料有些发闷，“记住了，门窗要一直开着通风，每天用艾草熏两次，墙角撒上石灰，千万别让健康人进去。”
被称作婶子的妇人连连点头，眼里还带着后怕。昨天她男人刚被确诊是“中毒”而非“疫病”，楚小小带着郎中上门诊治，喂了解毒汤，夜里烧就退了大半。此刻她抡起扫帚，比谁都卖力：“放心吧楚姑娘，我这就搬！保证把屋子拾掇得比药房还干净！”
不远处的空地上，楚景渊正指挥士兵搭建隔离棚。三丈宽的木栏围出三个区域：最里面是重症者的“红区”，只许郎中进出；中间是轻症者的“黄区”，家人可隔着木栏送饭；最外围的“绿区”留给健康人，用来分发物资、处理杂物。
“木栏再加固些，”楚景渊拍了拍栏杆，木屑簌簌落下，“红区的地面要铺三层稻草，每天换一次，换下来的直接烧掉。”他转头看向楚小小，见她正往陶罐里兑烈酒和草药，“那是什么？”
“消毒水。”楚小小搅了搅罐子里的液体，褐色的药汁泛起泡沫，“苍术、黄柏加烈酒泡的，等下让郎中们随身带着，接触病人前后都要洗手，器械也得泡一泡。”她舀出一碗递给楚景渊，“你也备着，进出红区必须用。”
楚景渊接过碗，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壁，忽然想起昨天楚小小冲进浓烟救那个孩子时，口罩被火星烧了个洞，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给孩子喂药。此刻看着她有条不紊地调配药剂，鬓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忽然明白“救星”两个字，从来不是凭空叫出来的。
日头升高时，隔离棚里已经住满了人。楚小小提着药箱钻进红区，刚给一个抽搐的老者喂完药，就听见黄区传来争吵声。一个汉子红着眼要冲进红区，被士兵死死拦住：“我婆娘在里面！我得去看看！”
“大哥，进去你也会中毒的！”楚小小赶紧跑过去，手里举着块牌子，上面用炭笔写着“隔离保命”四个大字，“您看，里面的人都在好转，您要是进去染了毒，谁照顾家里的娃？”她指了指不远处扒着木栏哭的小男孩，“您儿子还等着娘好起来呢，对吧？”
汉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孩子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心。他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抖个不停。楚小小叹了口气，递过去一个布包：“这是刚熬好的解毒汤，您给嫂子递进去吧，隔着栏杆就行。告诉她，好好吃药，三天就能转到黄区了。”
看着汉子捧着汤碗走向木栏，楚小小转身往红区走，却被一个小吏拦住。是昨天那个要烧房子的小吏，此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楚姑娘，周大人派来的医官到了，说有‘祖传秘方’能治这病，您要不要见见？”
“不见。”楚小小头也不回，“让他把秘方留下，有用的话我们自然会用。”她心里清楚，周显派来的人，送来的只会是催命符。
果然，没过多久，黄区就乱了起来。一个医官模样的人站在木栏外，举着个药箱大喊：“大家别信这丫头的鬼话！什么隔离消毒，都是糊弄人的！我这‘神药’一吃就好，周大人特意给的！”
几个轻症病人动了心，隔着栏杆要药。楚小小赶过去时，正好看见有人接过药包要拆开，她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打掉：“别碰！这药里有砷！”
药包摔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撒出来，遇水冒出蓝绿色的烟。楚小小指着烟色厉声道：“看见没有？这是砒霜！周显想让你们死得更快！”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刚才接药的病人吓得脸色惨白，一脚把药包踢得老远。那医官还想狡辩，被愤怒的百姓围住，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楚景渊及时让人拉开，把他捆了起来，嘴里塞了布团扔到一边。
“都看到了吧？”楚小小站在高处，声音清亮，“周显巴不得我们死光！但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只要守着三条规矩——染病的住红区黄区，健康的待在绿区；饭前便后、接触病人，必须用我的消毒水洗；所有衣物、餐具每天烧一次、煮一次——咱们就能活！”
她举起手里的陶罐，将消毒水泼在地上：“这不是糊弄人，是救命的法子！昨天红区的李大叔，今天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黄区的王嫂子，刚才还隔着栏杆给娃喂奶呢！”
顺着她指的方向，百姓们看到李大叔靠在棚子上笑，王嫂子正把米汤倒进木栏里的小碗。希望像藤蔓一样，顺着这些鲜活的例子悄悄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楚小小的“隔离法”和“消毒术”在清河镇扎了根。
红区的郎中们腰间都挂着楚小小给的消毒水陶罐，每看完一个病人就洗手；黄区的家属隔着栏杆递饭，碗碟用沸水烫过三遍，生怕带了毒；绿区的百姓轮流值班，把收集来的垃圾一把火烧光，灰烬都要撒上石灰埋进土里。
楚小小则成了最忙的人。天不亮就去红区查床，记录每个病人的脉搏、体温；中午蹲在灶台边监督煮汤，一大锅一大锅的解毒汤要分发给三个区；傍晚带着人检查每个角落的消毒情况，连老鼠洞都要塞进艾草团。
有次她在红区忙到深夜，出来时腿一软差点摔倒，楚景渊眼疾手快扶住她。借着月光，他看见她手腕上全是被药汁泡出的红疹，麻布口罩磨破了边，露出的下巴上沾着灰。
“歇会儿。”他把她往绿区的棚子拽，“这里有郎中盯着，出不了事。”
“不行啊。”楚小小挣开他的手，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李大叔今天痰里带血，我得再去看看方子。还有王嫂子，她孩子在绿区发烧了，我得送点退烧药过去，还不能让她知道，免得着急。”
楚景渊看着她踉跄着走向红区的背影，忽然攥紧了拳。他调来了更多士兵帮忙，把消毒、烧饭的活全接了过去，只让楚小小专心看诊；他让人把最干净的帐篷留给她，里面铺了三层稻草，还点了驱蚊虫的艾草；他甚至学着熬解毒汤，虽然差点把药罐烧裂，却让楚小小笑出了声。
第五天清晨，红区传来好消息：第一个病人转到了黄区。是那个十岁的孩子，楚小小抱着他走出木栏时，孩子还虚弱地笑着说：“楚姐姐，你的药好苦，但我没哭。”
百姓们围过来看，有人抹起了眼泪。这个孩子像个信号，证明楚小小的法子是真的能救命。
“楚姑娘是救星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救星！楚姑娘是我们的救星！”
喊声传遍镇子，连隔离棚里的病人都探出头来，朝着楚小小挥手。她站在晨光里，身上还沾着石灰和药渍，却笑得比谁都亮。楚景渊站在人群外，看着她被大家围住，听着那些真心实意的感激，忽然觉得，所谓英雄，或许不需要披坚执锐，只需要在绝境里，敢站出来说一句“我有办法”。
傍晚时分，楚小小正在给新熬的消毒水贴标签，李清婉带着两个镇子的信使来了。信使递上的信里，字迹虽然潦草，却透着兴奋：“照楚姑娘的法子做了，重症的少了一半！大家都说，您是活菩萨！”
楚小小把信叠好塞进怀里，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轻声对楚景渊说：“清河镇稳住了，我们该去下一个镇子了。”
楚景渊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疹上：“好，我让人备车。”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换我来熬药，你在车上睡会儿。”
楚小小笑着应了，靠在木栏上看着远处焚烧垃圾的火光。火光里，她仿佛看到了周显惊慌的脸——他想用毒药困死他们，却没想到，她能用一把石灰、几味草药和一道木栏，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隔离法、消毒术，这些看似简单的法子，此刻在百姓眼里，比任何神药都可靠。而她这个“救星”的名号，不是因为能掐会算，只是因为她敢直面毒药，敢相信科学，敢在绝望里，给每个人指一条能走通的路。
马车驶出清河镇时，镇口的百姓都来送行。有人往车上扔鸡蛋，有人塞来刚烤的饼，还有孩子举着画歪了的画像，上面是个扎着麻布口罩的姑娘，旁边写着“救星”两个字。
楚小小掀起车帘挥手，眼里有点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