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成转身,看着躺在床上不知想什么的宋成易道:
“你这个妹妹了不得啊。”
宋成易合眼养神并未说话。
反倒是张佑成终于得了空档,将昨夜宋成易晕倒之后的事情说了。
“若是换了旁人,我怕是要被就地处决了。
也亏了是老大,眼看有人相帮,便放了我一马。”
张佑成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宋成易安静的看着窗棱,
“和南风比,我们不过是宁王府可有可无的棋子。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
张佑成也说不上来是不是担心南风回去后没办法复命。
总归是承了情的。
“那咱还走吗?你这伤……要不要紧?”张佑成道,
“你这妹妹虽说仗义,也颇有本事。
但也狂妄的很。
但若当真因你我二人卷入这党争之中,可别再牵连了你母亲妻儿。”
且不说一个先进的火器制造者,谁不想拉拢?
表面上她确与皇后更为亲近,但京中最近又流出她亦与瑞王崇安王相熟之言。
本就深处漩涡,哪里又能干净的了。
或许她就是皇后的人。
如今从他们这边得了消息,已经忙不迭的送去了也说不定。
若是如此,他和宋成易又会不会被当做投名状给递上去?
宋成易能感受到张佑成的不安和怀疑。
但他躺在这床榻之上却只觉得安宁,院外他的妻子正在灶间忙活,时不时有饭香飘来。
而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他的母亲和儿子。
这不就是他念了多年的家吗?
“佑成,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就算不曾一起长大,不曾一起生活。
但只凭她肯一路照顾一家老弱,还能争得此番基业,便不是个蠢人。
宋成易更不会相信,她会因一己之私,陷宋家于危难。
张佑成见他如此笃定,微微耸肩。
一副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便闭嘴的模样。
干脆坐在一旁,期待起在军中时,便被宋成易成日念叨的美味了。
……
景园外多了不少护卫。
这事儿宋钰倒是听柳柳说了。
据说,时皇后娘娘特意下旨,为防止有人干扰她,这才安排了守卫过来。
不会阻碍景园内人的通行,但若有靠近者必会严查。
宋钰觉得挺不错。
只是……
她回看了眼自己刚走出来的窄巷。
果然,百密必有一疏。
宋钰是打算去拳馆的。
这寻常的时候不愿见人,有事儿了总要通通气儿的。
也都怪这古代没个手机,不然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也不必她日日翻墙头了。
不过那黑拳馆是日暮时才开。
宋钰也不急着过去,干脆在热闹的街道上溜达,顺便将晚饭也一并解决了。
待吃饱喝足,时间差不多了,宋钰戴上面具进了金樽坊。
守门的伙计已然识得她,刚走近那伙计赶忙笑着道:
“您来了。”
同时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便在宋钰的眼皮子底下先一步进了拳场。
宋钰挑眉,“怎么回事儿?”
守门伙计呵呵一笑,
“您不知道,那陈郎君可是一直盼着您来的。
每日都要问上好几次不说,还特意嘱咐了我们。
若是在赌场见到您来,务必先进去通传一声才是。”
金樽坊的伙计无不认识陈辰的。
同时也知道这位麻雀何其交好,所以做起事来便也随意了些。
宋钰想着前日夜里两人相见时,那小子的模样。
想来,这些伙计并不知道她们前儿个刚一起逛了青楼。
想到那小子在青楼撞到自己惦念的姑娘,被自家大哥抱着,必然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眼下也不知好些了没。
如此想着,宋钰穿过甬道走进了拳场。
却不想赶进去,陈辰就迎面走了过来。
他面带焦急,并不断冲自己使眼色。
宋钰看不懂,笑着问:“你这是眼睛抽筋儿了?”
陈辰扫过他脸上的面具,这才微微安下心来,凑近了悄声问:
“你怎么还来这里?”
宋钰挑眉,“为何不能来?”
陈辰被她这一问搞得没了脾气,只得耐心饥道:
“你忘了?我兄长询问我何时遇到的你?”
宋钰点头,这小子那时撒谎了。
“今儿我出门才发现不对劲儿,他竟派了府中下人悄悄跟着我。
这换做以往,我哪里有这待遇,想必是冲着你来的。
“刚伙计来报,可吓了我一跳,不过幸亏你带了面具。”
陈辰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了,竟鬼迷心窍的在遇到宋钰这事儿上撒了谎。
眼下不得不去修补这谎言的漏洞。
宋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可门口的伙计也只认这面具。
我若是不戴他也认不出我来啊。”
“……”
陈辰突然抬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对啊!失策失策,是我失策了。”
说罢,狗狗祟祟的左右张望一番,这才又小声道:
“走走走,咱们去一边儿说去。”
说着,便想要去抓宋钰的手,可刚抬起手来,才想起眼前这位脚踢壮汉裤裆的小子,实则是个姑娘。
又赶忙将手放下。
引着宋钰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后,这才郑重道:
“我实在不知你的身份。
竟还带你去那种地方,见了不该见的。
这一日下来我时时刻刻都在反思,实在是对你不住。”
“而且……”
陈辰顿了一下,“我觉得我哥好像看上你了……”
宋钰捉了把瓜子儿在手里,耳朵听着陈辰絮叨,目光却在拳场打转。
想着看看能不能认出熟悉的脸来。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刚叼进嘴里的瓜子儿都掉了出来。
“你说什么?”
见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陈辰郑重道:
“你别不信。”
他认真分析,“若是放在寻常,我去万花楼那回去必然是要挨一顿训斥的。
可兄长不但没有训斥我,还将我好好夸赞了一番。
说我交友广泛,日后也要与你多多走动云云。
甚至还主动选了礼物让我去景园拜访。”
“虽说大哥常常帮我,但如此托付还是第一次。
我虽心中不愿,但到底也不想让大哥伤心。
“要不是你突然放出话来,说要闭关,我今日一早就得带着礼物上门。
“而且,我兄长何时对哪位女娘如此上心?
甚至我出门他还遣了人暗中跟随。
肯定是怕我私下偷偷与你见面,不告知他。”
“……”
宋钰无语至极,一时竟觉得陈辰能在陈韵那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也多亏了他就是个多银多金的纨绔,浪荡子。
不然,怕是早就被陈韵挖坑埋了也不一定。